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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旋律 第四章

  “是你不愿意告訴我。”她不依!澳愫湍∠嘁罏槊--沒有理由不清楚!

  “我知道的只是一些外表,只是一些發(fā)生出來的事,我并不清楚他們內心的所思所想,真的!

  “他們總不會無緣無故分開,是不是?”她說:“林雅竹也不是那種眼中只有錢的女人!

  “我想--是誤會!彼瓜卵鄄。

  “誰誤會誰?嗯,誰誤會誰?”她急切的。

  他皺皺眉,思索半晌。

  “真的,我并不很清楚,”他搖頭。“蕭玉山自然是一直存在的人,他對林雅竹很好,很好,他的作風也不像一般風流自賞的有錢人,林雅竹嫁給他--也會幸福!

  “真是,我不是問林雅竹幸不幸福,”她嘟起嘴巴!拔乙赖氖撬湍〉降自趺椿厥?” 

  “以玫,”他真的為難!叭绻抑溃以敢飧嬖V你,可惜的是我真不清楚!

  “但是莫恕因為她而頹廢十年!彼f。

  “是--吧!”他勉強點頭!盁o論如何,他今天又振作起來,這就行了!

  “為什么他又會突然振作?”她問。眼中有絲狡黠。

  “時間會改變一切!边@是句莫恕說的話。“我想他終于想通,走出死角!

  “這么簡單?”她問。

  “當然,”他意外的盯著她!澳憧偛粫詾橛惺裁刺貏e原因吧?”

  “會不會有人鼓勵了他?”她說。難道她鼓勵了莫恕,是不是?她頗有驕傲感。

  “有人?”他問:“你不會以為是林雅竹吧?”

  “會嗎?林雅竹?”她不高興他的遲鈍!皶䥺?”

  “除了林雅竹,我不以為還有人能鼓勵他!弊忧f是作夢也想不到以玫指的是自己。

  “你也未免把林雅竹看得太高了。”她一下子就不高興了,很奇怪的心理。

  “什么意思?”他不懂。

  “說不定莫恕根本忘了林雅竹!彼f。有絲負氣。“我才不信這個時代還有情圣!

  “我--我們還是不談他們吧!”他開始吃點心。

  “那么談談你唱片公司的事!彼壑閮阂晦D,又笑得明媚動人。

  “唱片公司--有什么好談?”他反問。

  “你作的曲子。”她說:“子莊,什么時候你可以為我作幾首曲子?”

  “以后,當你可以錄唱片的時候。”他說。

  “你一定會替我作曲,是不是?”她高興起來。

  “是,我答應一定替你作曲。”他說。

  “你也介紹我去你們唱片公司?”她再問。

  “到那個時候再說,”他笑一笑!叭绻壬娴目辖棠,他那家唱片公司比我的更大、更有實力。”

  “真的?”她眼中射出異采。

  “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彼。

  “那么,我什么時候可以唱?”她熱烈的問。

  “我不能說。這要看你的進步情形,”他搖頭!爱斎唬悻F(xiàn)在要出去唱也可以,只要你膽子夠大!

  “真話?”她睜大著眼睛。“能不能成名呢?”

  “大概會被人用蕃茄打下臺。”他又笑。

  “好!你諷刺我!彼首魃鷼鉅。

  “是真話,”他收斂了笑容!昂茈y有一開口就唱得好的天才,你不能急功近利!

  “好--我回去了!彼闷鹌ぐ!拔颐魈烊ツ銈兗摇!

  “一起走!彼惺陶吒跺X!澳阕≡谀睦?我送你!

  她皺眉,好半天才說:“不必。不--方便!

  不方便,為什么?

  子莊一連忙了好多天,他是鋼琴的伴奏,又是唱片的監(jiān)制,他幾乎用了大部分的時間在唱片公司里。

  當他錄那張唱片的工作告一段落,回到家里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以玫已經(jīng)是莫恕的學生了。以玫用什么方法、什么言語令莫恕肯收她為徒?

  在子莊的感覺上,這簡直是沒有可能的,莫恕對以玫有成見,而且經(jīng)過雅竹,莫恕不是恨全世界的女人嗎?

  以玫還在莫恕的工作室中練琴,莫恕沉默的在一邊注視著,他坐在沙發(fā)上,但神態(tài)是專注的,顯然他是很用心在教她。

  子莊不便打擾,他去廚房喝一杯水,就退回臥室。

  他們的房間都有隔音的設備,關上門就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了,子莊預備作曲。

  下一張唱片等他的曲子作好就可以錄,填詞的那個人已經(jīng)催了他好多次。

  子莊工作有他的習慣,他喜歡做好一樣再做第二樣,他覺得這樣才能專心,所以他等錄完唱片才動手。  作曲對他來說并不難,通常的時候他用一、兩小時作一首曲子,但靈感來時,他曾半小時寫好一首。

  他坐在寫字臺前,靜靜的思索一陣,腦子里竟沒有一個音符,想到的只是以玫和莫恕。

  他想以玫和莫恕做什么?莫恕肯教她,等于減輕了他的工作負擔,他為什么會耿耿于懷?

  是耿耿于懷吧?

  難道——他在嫉妒—嫉妒莫?

  他吃了一驚,他怎么會有這種感覺?這種想法?莫恕是什么人?他怎么能嫉妒他?

  他站起來在臥室里走一圈,努力擺脫腦子里以玫和莫恕的影子,可是他做不到,簡直揮之不去,尤其以玫,她那野性美的臉簡直就在眼前晃,晃得他坐立不安,晃得他頭昏眼花。

  以玫——他——怎么對以玫如此念念不忘?他可是在喜歡她?在愛她?

  一想到這要,他全身都似乎燃燒起來,他喜歡以玫,愛上以玫嗎?

  如果是愛——天!莫恕知道了會怎樣的失望?怎樣的氣憤?他可以愛以玫嗎?以玫——會接受他嗎?

  以玫對他很好、很親熱,那表示她至少不是討厭他,是不是?只是——那天,她為什么會拒絕他送她回家?她說不方便,那究是什么的不方便呢?

  以玫從沒提過她的家人、她的環(huán)境,她可是怕家人誤會?肯定的她沒有結婚,(結了婚做什么歌星?)那么他的出現(xiàn)可以說正大光明,怎會不方便?

  以玫有點神秘,是不是?可是有人說神秘更有吸引力,是有點道理的吧?

  在臥室里胡思亂想是痛苦的,又不能工作。他輕輕打開了門,斜斜的望著莫恕和以玫。

  莫恕依然坐在那兒,姿勢不變、神態(tài)不變,連眼光都不變的望著以玫,他真像一座化石。而以玫還在那兒拙劣的、幼稚的、生疏的練著,非常投入、非常用功。

  以前他教以玫時她好像并不如此,她常常說話,常常分心——他不是好老師吧!

  莫恕是會令任何人口服心服的。

  望了一陣,看見以玫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只好又關上房門。

  他們已經(jīng)練了多久?又還要練多久?莫恕給以玫多少時間?他不必工作?不必作曲?他自己的鋼琴也有些生疏了,他不練?

  子莊煩躁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該怎么安排自己。

  他知道打擾他們是不應該的,卻又忍不住想知道他們在做什么——他們不可能一直練琴吧?以玫不會覺得累、覺得辛苦嗎?

  他努力抑壓著心里想出去看一看的沖動,強迫自己閉著眼睛休息一陣。他知道自己沒有睡著,卻又似乎作了一個夢,夢很亂、很模糊——

  他跳起來,打開房門,以玫和莫恕都已不在工作室里,他們練完了,他們人呢?去了哪里?

  把整個房子找了一圈,沒有他們的影子,他們出去了?莫恕會和以玫出去?

  還沒有想完,大門打開,莫恕沉默走進來。

  “莫先生!出去散步?”子莊不安的問。

  “哦——你回來了!蹦『芤馔狻ky道他剛才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子莊進來?他全神貫注在以玫的身上?

  “回來很久了,你們在練琴,”子莊搓一搓手!拔揖突嘏P室睡了一陣。”

  “你怎么不叫我?”莫恕望住他。

  莫恕眼光銳利,他一定發(fā)現(xiàn)了子莊的不安,是嗎?

  “打擾以玫練琴,不大好!弊忧f搖頭!澳銊偛湃ド⒉?”

  “不——以玫回家,我順便去看看有沒有信!蹦∑届o的,若無其事的。

  子莊當然相信莫恕的話,他從來都信任莫恕的。

  “以玫練了很久?”子莊問。

  “她初學,應該練久一點,最好練到手指發(fā)脹、發(fā)硬,才能進步得快!蹦〔恢每煞。

  “她——每天都來?”子莊問。

  “一連來三天!蹦√谷徽f。

  “你——怎么會肯答應教她?”子莊忍不住問。

  莫恕看他一眼,淡淡的笑起來,笑得有點歷盡滄桑的味道。

  “你以為呢?”他反問。

  “我想——她一定很有誠意的求你!弊忧f天真的。

  “不是!蹦u搖頭。

  “那——她搬出以前的事?”子莊不敢提雅竹的名字。

  “也不是。”莫恕再搖頭。

  “我猜不到了,也許——你改變觀念了!弊忧f說。

  莫恕還是搖搖頭,不停的搖頭。

  “子莊,我是因為你!彼f。

  “我?為什么因為我?”子莊不懂。

  “你太單純、善良,你又接觸太少的女孩子,”莫恕考慮著措詞!岸莻頗為復雜的女孩,她世故、有野心,我怕——她有心利用你。”

  “不,不會,”子莊急忙說:“她外表也許如此,內心不壞,真的。”

  “是嗎?”莫恕只是在笑!澳懔私馑嗌?”

  “也——說不上了解,”子莊臉紅了!拔抑皇歉杏X到她內心是善良的!

  “我并非說她不善良,比起你來,她實在太不簡單,”莫恕平靜的坐下來!拔遗e一個例子給你聽,我已經(jīng)先答應她教她了,她卻去唱片公司找你,說希望我能教她,她很工心計!

  “這——你怎么知道?”子莊皺眉,是這樣吧?

  “她問我要唱片公司電話。”莫恕說:“她是過分仔細、小心,她怕你不高興。”

  “我怎會不高興呢?”子莊說。

  “是她這么想,因為她不了解你我之間的一切!蹦u頭!拔矣X得一直讓這么一個女孩在你身邊不是好事,所以我答應教她!

  “你肯教她是她運氣好!彼f。

  “也許運氣不好!蹦⌒Γ骸俺晒、成名是很奇妙的事,運氣很重要。”

  “是——”子莊點頭,原來莫恕還是不喜歡以玫接近自己的。

  “子莊,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莫恕突然轉了話題!拔矣X得你該改變生活方式!

  “哦——怎么改?”子莊稚氣的問,多年以來,他習慣以莫恕的意見為意見。

  “擴大生活圈子,多結交異性朋友!蹦≌f。

  “這——很困難。”子莊紅了臉,異性朋友,以玫不是異性朋友嗎?

  “你不能只認識一個或兩個女孩子就把自己的感情放下去,”莫恕十分理智!澳阋嗫础⒍嘟佑|、多了解,然后再選擇,再放出感情!

  “這豈不是——很累。”于莊說。

  “感情的來源就是很累!蹦u頭!暗悄悴贿x擇,只怕會后悔、會終身痛苦!

  子莊想了一想,當然是有道理,只是——他喜歡以玫,他已經(jīng)把感情放下去了。

  “我——會試著去做!彼f。

  “不是試著做,是一定要做。”莫恕說:“然后,你如果仍然覺得以玫最好、最合適,而她又愛你的話,我不會反對!

  “好,我一定這么做。”子莊被鼓舞了。

  莫恕并非他想像中那么固執(zhí),他說不會反對呢!

  “還有一件事,你一直誤會我的。”莫恕說:“我對女孩子、女人并沒有成見!

  “這——”子莊脹紅了臉。

  “世界上有很多好女孩,也有很多壞女孩,不能一概而論,”莫恕又說:“而且我認為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

  “你說得對,莫先生!弊忧f說。

  “我希望的只是你幸福、快樂!蹦≈孕牡!捌渌亩疾恢匾,真的。”

  “我——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弊忧f認真的。

  “我?”莫恕自嘲的笑了!拔乙褯]有當年的雄心壯志,也不再有幻想,我只求平穩(wěn)的生活。”

  “你怎能夠這么講?你才僅四十歲——”子莊叫。

  “對一些人來說,四十歲只是開始,可以選十大杰出青年,對我——我心已老!蹦≌f。

  “這是不公平的,你不能因為她——一個女孩子而這樣,你應大有可為。”子莊急切的。

  “大有作為的是你!蹦〉男。

  “莫先生,我真不明白,我——請原諒我必須這么說,林雅竹真?zhèn)媚闳绱酥兀俊弊忧f激動的。

  聽見雅竹的名字,莫恕好費力的控制自己,終于還是皺起眉頭。

  “我說我根本不會受傷,你信嗎?”他說。非常出人意料之外,十年的不振竟沒受傷?

  “不信,當年我親眼目睹一切的發(fā)生,我知道她傷你很重,又怎可能沒受傷呢?”子莊肯定的。

  “外表看來,她可能傷了我,但,事情并不能只看外表!蹦≌f:“真的,外表最不可靠!

  “但是的確因她嫁給蕭玉山——”

  “絕對不是!蹦蒯斀罔F的!罢嬲蚪^對不是這樣!

  “那是為什么,能告訴我嗎?”子莊問:“為什么你頹喪十年?”

  莫恕沉默半晌,吐出難以置信的兩個字:“內疚。”他說。

  內疚?他因為內疚而恨女人?而十年不振?

  以玫已經(jīng)跟莫恕上課了一個月,一個月的相處,她覺得莫恕實在是個最好的老師,他用屬于他自己的獨特方法教學生,而且非常的盡心盡力!除此之外,莫恕絕對不是個好伴侶,不是個好朋友,他那種冷漠、刻板,實在沒有人能受得了!

  他的冷漠、刻板是天生的嗎?他以前也這樣對待林雅竹?他們之間的感情怎么發(fā)生的?木板也會發(fā)芽、開花?到底他們之間有段怎樣的故事呢?

  以玫很好奇,很希望知道,可是她沒機會問,她并不急,她--總有機會的,是不是?

  然而莫恕不像子莊,她并不是那么有把握,她要小心、謹慎而且還要最大的耐性。

  目前來說她很滿足,名震一時的莫恕是她的老師,除了林雅竹,她是他唯一的女弟子,她等待著那一天來到,那一天名成利就,一如當年林雅竹。

  她又來上課了。

  她總是吃完午飯之后來。她知道莫恕早晨的時間要作曲,要自己練琴,還要看一點書,有時還要聽一點唱片什么的。

  最主要的,下午子莊不在。

  她不喜歡她來上課時碰到子莊,那總是有點不方便,子莊是個敏感又多疑的人,避開他可免除了不必要的麻煩,是不是?

  她是了解子莊,就像她了解自己。

  她按門鈴,莫恕冷漠的替她開門讓她進去。

  然后他們就開始上課了,講樂理、練嗓子、彈琴,每天都是固定的程度。

  只是,莫恕從不限制她的時間,兩小時、三小時,他從不介意。

  今天正好一個月,她該付錢,她為這件事為難,她該怎么付呢?又付多少呢?

  以她這么每天來,一來就兩、三小時,若每小時五十元的話,三千元都不夠,她付得出這筆錢,她這么來法自然心理早有預備,但--莫恕接受嗎?

  他講完了樂理,又教她練了嗓子,于是她自己練琴了。昨天他交代的曲子還沒練熟,今天不會教新的。

  她在鋼琴前坐下,卻沒有開始彈。

  “莫恕--我該怎么跟你算錢?”她終于忍不住問。

  “錢?”他眼光閃一閃。

  “是,學費!”她說。

  在他炯炯眼光下,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以前怎么付子莊的?”他問!罢崭端母段液昧。”

  “但是--你的時間長!彼f。

  “照他的付!彼坏摹!拔沂翘嫠棠,至于時間不是問題,反正我有空。”

  她想一想,點點頭不再出聲。

  她知道莫恕是個主觀極強的人,他不喜歡別人和他爭辯,尤其是女孩子。

  她開始練琴,卻心不在焉。

  她在想,她每天練琴時莫恕這么目不轉睛的望住她,是看她?或是看她彈琴?她雖然沒有回頭,卻也能感覺到他銳利眼光,真的,她能感覺到。

  莫恕每天都是那個姿勢,那個神情,那種眼光,他這個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有人能猜得透嗎?

  “停下來。”他忽然在她背后叫,聲音又冷又利!澳阍谙胧裁?竟彈得全無章法,回去沒有練過?”  “我--”

  “家里沒有鋼琴?”他再問。

  “沒有,但預備買!彼ΓD過頭來!澳阍趺粗牢以谙胧虑椋俊

  “因為你心不在焉!彼救徽f:“這不是你應該有的態(tài)度,你不是想名成利就?”

  “想當然想,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彼!澳阋膊荒軗N乙欢ǔ,是嗎?”

  “至少你該全力以赴!彼f。

  “我反而更信運氣!彼f。

  “既然信運氣,何必來找我學?”他皺眉。

  “運氣只是一半。 彼Φ煤糜酗L情,不像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女孩!傲硪话胍銕兔!

  “不是我?guī)兔,是你自己努力!彼f。

  “口氣和子莊一樣。”她搖頭!芭,子莊監(jiān)制那張唱片出了,有幾首歌真好聽,是他寫的。”

  “他有天才!彼f。

  “你豈不更有天才?”她說:“子莊根本是你一手造就的,沒有你就沒有他。”

  “不要抹殺自己的天才和努力。”他說。

  “莫恕,你什么時候寫幾首曲子給我唱?”她眼中發(fā)光,充滿希望的。

  她始終還是叫他莫恕,沒有改稱先生。

  “我的曲子--是要選人唱的!彼男Α

  “選誰?我沒有資格?”她斜睨他。

  他只是牽扯一下嘴角,沒有出聲。

  “林雅竹現(xiàn)在不可能復出唱歌吧?她是闊太太。”她忽然說。

  “我寫歌不會給林雅竹唱!彼f。看他那淡漠的臉,這一次他怎么全然不在乎了?“

  她沒辦法再唱得好!

  “那么--誰?”她盯著他。

  “或許我自己!彼幌耖_玩笑!拔覍懥饲幼约撼,只有我自己才能明白我想表達的感情和意思!

  “你自己?”她大大意外。“你想灌唱片,是不是?是不是?我?guī)湍愠下,好不好??br />
  “你肯替人唱和聲?”他嘲弄的!澳悴皇翘幪幎枷M鲋鹘菃?”

  “替別人當然不肯,替你不同,你是我老師!彼f。

  “你是這么尊師重道的?”他諷刺的。“子莊不是給你騙得團團轉?”

  “我騙他?我什么時候騙他了?”她不依的嚷!半y怪你對我有偏見,我騙他,幾時呢?”

  “你自己比我清楚。”他說。

  “于是你就支開他,不許他再教我?”她非常聰明。“寧愿自己出馬,也不要我接近他?”

  他只是不置可否的笑。

  “你當我是什么人呢?莫恕!彼蝗徽酒饋,走到他身邊,撒嬌似的。“你當我是什么人呢?在你心目中,我大概是不屑一顧吧?嗯?”

  他還是那樣笑,似乎--默認了。

  “好,原來你肯教我是算計我!彼谒嘲l(fā)的扶手上!澳阋矝]安什么好心。”

  他的笑容消失,眉心漸漸聚攏。

  “你認為我沒安什么好心?”他望著她。

  她呆怔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難道--不是?”她是聰明的,很快就說:“你怕我傷了子莊的心,對不對?”

  “子莊年紀比你大,卻未經(jīng)世故。”他說。

  “你呢?”她忽然嫣然一笑!澳悴慌挛覀阈模俊

  他凝望著她,好半天,才慢慢的笑。

  “你認為有本事傷得了我?”他反問。

  “你認為我不行?”她挑戰(zhàn)似的揚一揚頭。

  “不是不行,”他夷然一笑!笆歉緵]有機會。”

  “機會?你不給?”她不退縮,她不簡單。

  “你認為我該給嗎?”他說。

  “難道除了林雅竹,世界上沒有其他的女孩子能吸引你?”她是大膽率直的。

  “我這么說過嗎?”他似笑非笑的。

  “我比她年輕,我也漂亮,難道你看不見?”她挑戰(zhàn)的盯著他。

  “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實在太多了,然而--和我有什么關系?”他不直接回答。

  她微微有些色變。

  “你--又驕傲又可惡!彼莺莸恼f。

  “你還太年輕!彼麚u頭。“有些事你只看見表面,沒有看見內心!

  “我知道你,除卻巫山不是云!彼恍嫉男。

  “我不是情圣,林雅竹再走到我面前我也未必再看她一眼!彼f,這是真話?

  “扯謊,你為林雅竹頹喪不振到如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彼小

  “全世界的人不是我,”他淡淡的笑!拔业氖轮挥形易约鹤钋宄!

  “你敢說你不再愛她?”她不服氣的。

  “我愛與不愛為什么要告訴你?”他心平氣和的。

  “你--”她一窒!澳氵@人真可惡!”

  “練你的琴吧,名成利就對你比較實在,比較重要些,陳年老事幫不了你!彼f。

  她恨恨的跺一跺腳,走回鋼琴前。

  “總有一天我要把你這個人的心挖出來看看,”她說:“或者你根本沒有心!

  “也許,我也懷疑我到底有沒有心!彼,完全不在意的笑。

  她坐下來叮叮咚咚的亂彈了一陣,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沒有心練琴。莫恕坐在那兒,就是莫名其妙的影響了她的情緒,雖然他是老師。

  “今天不練了!彼腿徽酒饋。

  “同家嗎?”他也站起來,并不意外。

  “誰要你管?你根本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彼莺莸膹钠ぐ贸鲆粋信封,是學費,用力放在鋼琴上。“你何止沒有心,你根本不是人!”

  以玫說完了,大步?jīng)_了出去!芭椤比魂P上大門。她--怎么了?為什么發(fā)那么大的脾氣?為什么罵他?她可是--不正常?

  子莊碰不到以玫,每次回家她總是已離開,他心中不安和思念一圈圈加大了。

  他是忙,然而以玫會不會故意避開他呢?想著這件事,他幾乎是痛苦了。

  而且--他總覺莫恕和以玫之間的情形有點特別,有點不尋常,卻--也說不出個什么所以然。這兩天他工作的時候也變得有些恍惚,他知道不能再這么下去,他決定找以玫談談--說是尋求答案吧!他提早回家,卻不上樓,不安的等在樓下,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

  以玫到底要練多久的琴呢?她和莫恕之間沒有約定嗎?莫恕任她停留到幾時?

  望著那道樓梯,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以玫為什么不下來?以玫為什么還不下來?除了練琴、唱歌,他們還--還做什么?

  他們會做一些--其他事嗎?會嗎?,

  然后,他終于看見了以玫,她怒氣沖沖的從樓梯上下來,她沒看見子莊,一直往前沖。

  “以玫--”子莊叫。

  以玫呆怔一下,停下腳步。

  “以玫,”子莊追上前去。“我等了你好久。”

  “等我?”她眼珠兒一轉,笑了!笆裁词拢俊

  她的怒氣似乎在看見子莊的時候消失了。

  “我--好多天沒見到你,”他有些難為情的搓著手,那斯斯文文的臉兒早已紅了。“我有些事想--想和你談談,你--有空嗎?”

  她想一想--為什么不和子莊談呢?或者可以借子莊刺激或試探一下莫?

  “有空!彼!拔覀儸F(xiàn)在去?”

  她的手臂穿過他的臂彎,親熱的挽住他。

  她下意識的抬頭向四樓望望,那是莫恕家的客廳,她似乎看見一個人影--她笑了,她是看見一個人影。

  子莊簡直可以說是興奮,以玫這么挽住他,他不但快樂還驕傲,真的,是驕傲。

  以玫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有一抹在別的女孩子身上難找到的野性,非常特別。他就是喜歡她那種似笑非笑,又似有情的笑容。

  他們找了一家餐廳。

  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西餐廳有著很不錯的情調,只是因為下午,人很少。

  他們在角落里找到一張高椅背的卡座。

  叫了咖啡,以玫忽然從對面移到他旁邊,很親熱的倚著子莊坐。

  “子莊,最近真是忙得那么厲害?我好久都沒看到你了!彼f。

  “哎--是忙,我今天特別提前回來的!彼行┚o張,又有十足的喜悅。

  “是不是想我?嗯?”她凝視著他。

  “以玫--”他的瞼一紅,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她笑了,滿有把握的笑了。

  “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呢?”她小聲說:“我總是在家的,我們可以出來見面!

  “我--我--怕不方便!彼Y巴的。

  上一次他要送她同家,她不是說不方便嗎?

  “傻瓜,”她指指他鼻尖。“有什么不方便呢?我怕的只是--莫恕!

  “莫先生?”他好意外!八鯓?”

  “你真不知道?”她皺皺眉,坐直了!澳--很不喜歡我接近你!

  “是嗎?”他問。立刻又否定了。“不會,不會,莫先生不會理這么多事,而且我這么大了!

  “我顧忌的是不想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彼f。

  “但是我--”他想說喜歡她,那幾個字梗在喉嚨口就是出不來。

  “我知道你對我好,”她瞄他一眼。對子莊她真是把握十足,對莫恕--咦?她為什么

  要說對莫。克约憾紘樍艘惶,莫恕--是老師!暗--我始終覺得莫恕肯教我是為分開我和你!

  “不會吧?”他遲疑著,莫恕是對她有成見,莫恕用這種方法分開他們?“你為什么這樣想?”

  “他暗示過!彼е秸f。

  “暗示?”他問。

  “他一定認為我不好,不適合你!彼f:“他或者覺得你應該認識一些名門淑女。”

  “什么名門淑女!彼p輕拍一下桌子!盎闹!”

  侍者送來咖啡、點心,他們暫時停止談話。

  “他不大說話,我不能知道他心中怎么樣!彼f。

  “平日你們上課--他也不說話?”他問。他還是覺得以玫和莫恕之間有點特別,他好奇。

  “除了教樂理和練唱,他從不說在音樂以外的話!彼c點頭。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彼坪跛梢豢跉狻

  “他以前怎么追林雅竹的?沉默?”她好奇的問。

  “他們是不大說話!彼貞浿!八坪--心有靈犀,那種氣氛很美。”

  “他是那么羅曼蒂克的人?”她問。

  “我說不出,”他搖頭!安贿^--他與眾不同。”

  “是嗎?是嗎?”她口中在問,心中卻掠過一抹不滿,莫恕對她可以說冷淡。

  然而,她為什么要在意莫恕對她如何?莫恕只不過是她老師,是嗎?是她老師。

  “是的!弊忧f想著,回憶著,臉上線條也柔和了。“不過他們那種感情很令人羨慕。”

  “然而他們分手!彼f:“你就是不肯告訴我原因,悶在心中好難受!

  “不清楚的事是不能亂說。”他正色。

  “沒有理由不清楚,你根本是眼看著它發(fā)生的。”她非常的不滿!芭挛艺f出去?”

  “不是,你不明白!彼麚u頭!八麄儚南鄲鄣椒质,第三者在外表根本不怎么看得出來,一直是淡淡的、含蓄的,分手也平和,我怎能看見人家的內心呢?”

  “莫恕十年來也沒提過?”她問。不知道為什么,她十分向往那種淡而含蓄的感情。

  “沒有!彼麚u頭!爸挥凶罱覇査昊膹U是為什么,他是不是恨林雅竹!

  “他不回答?”她搶著說。

  “他說內疚!彼麚u搖頭。

  “內疚?”她呆怔一下,以為聽錯了!半y道說當年是他負林雅竹?”

  “那又不是,他不會是那樣的人!彼f。

  “喂,喂,你不好奇嗎?”她推推他!跋朕k法問出來嘛,那原因一定精采!

  “不行--我和他從來都不談這些事!彼f。

  “你是他最親密的人了,為什么不談?”她問。

  “或者--我們都是男人吧!”他說。她不滿的嘟起嘴唇!岸际枪秩,一對怪人!彼f。他有些抱歉,偷偷看她一眼!澳愫退F(xiàn)在接觸比較多,為什么你不自己問?”他忽然說:“會比較方便!薄板e了,我們上課--他一樣沉默,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彼龘u頭!八恢笔沁@樣的,并非只對你如此!彼f!昂昧,好了,不談他!彼龘]一揮手,似乎揮走什么似的!拔覀冋勎覀兊氖!薄拔覀--”他心中涌上一陣溫柔!笆抢,我們!彼滞熳∷!白忧f,你會跳舞嗎?我們去跳舞,好不好?”“跳舞?我--不會!彼麑擂螕u頭!拔腋静蝗ヒ箍倳!薄澳悄沐e過許多人生樂趣!彼f!拔业呐d趣比較在音樂上!彼蠈嵉!澳悴荒芤惠呑又挥幸魳。”她說:“如果我喜歡,你陪不陪我去?”“能不能--換另外一種玩的方式?”他不安的。“我一定要跳舞!彼幌耖_玩笑。

  “那--好吧!”他點了點頭。“我陪你去!

  “這還差不多。”她嫣然一笑!拔蚁矚g男朋友聽我的話!

  “男朋友?”他的心弦一陣顫抖。

  “你不是我男朋友嗎?”她問。

  “哎--是,是!彼椴蛔越奈兆×怂氖帧!耙悦--我,我--一直是喜歡你的!

  “只是喜歡?只是喜歡?”她的臉逼過來。

  “以玫--”他滿臉通紅,他是保守的,這兒是公眾場合。

  她狡黠的一笑,退開來。

  “今夜去跳舞?”她問。

  “你一定要去,我就陪你去!彼f。

  “當然你陪!彼蛩幌!俺四阒,我到哪里去找其他男朋友?”

  “以玫--”他心中涌上一陣熱。

  “外表看來我不像,內心我是保守的!彼Q。

  “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一開始我就知道!彼f。

  “不過名利之心強烈些!彼猿暗摹

  “這原是現(xiàn)實社會!彼f。

  “那么--你回家換衣服,我在這兒等你。”她說:“我不想莫恕知道!

  不想莫恕知道?

  一連幾天,莫恕發(fā)現(xiàn)子莊的神情很是特別,他看來很興奮,常常偷偷的在笑,偷偷的在沉思,似乎--嘴角還透出一絲幸福。

  幸福?他在戀愛了?和誰?一個唱片公司的工作人員?一個新進歌星?

  莫恕猜不到,也不想問,畢竟子莊那么大一個人了,他不能管子莊的私事,而且,他希望子莊幸福。

  子莊又離開家了,他那批新歌曲完成了,送去請人填詞?又開始籌備錄下一張唱片?

  子莊什么也不說,不像以前,有些事都說出來和莫恕商量、討論,似乎一下子他們之間的距離遠了。

  莫恕總是沉默的,他沉默的觀察著,如果有原因,他一定要找出來,子莊從小跟著他,他真是當子莊是弟弟,是唯一的親人。

  他關心子莊。

  以玫還是天天來上課,她好像學精了,沉默好多,安靜好多,也不再拿些奇怪的話來試探莫恕,莫恕高興能這樣,他不喜歡麻煩,他已四十歲。

  他講完了樂理,讓以玫練琴,他退到一邊沙發(fā)上看一本有關音樂的書。

  房間里一直是以玫那種很稚嫩的琴聲,他習慣的聽著,預備在她有錯誤的時候糾正她。

  偶爾一抬頭,他看見以玫臉上一個特殊的表情,似乎是--得意的、胸有成竹的,她是為什么?

  他呆怔一下,他覺得那個神情很可怕!好像--有所企圖。

  他再想一想--心中一驚,以玫得意的勝利者姿態(tài),是否與子莊嘴角的幸福有關?

  若是有關--他是否該制止?他幾乎可以完全知道,以玫是在利用子莊,絕對沒有真誠的,她根本就是那種借別人力量往上爬的女人。

  想得入神,竟不覺以玫的琴聲已停,竟不知道以玫那挑戰(zhàn)的眼光看在他臉上。

  “你--好像有心事?”以玫忽然問。

  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抬起頭,他原本冷漠,她看不見他心中所思所想。

  “心事?何以見得?”他淡淡的反問。

  “你一直在想事情,我注意好久了!

  “你以為我在想什么?”他反問。

  “騙不了我的,你不是在想作曲的事!彼湫Α

  “我為什么要騙你?”他淡淡的笑起來,有嘲弄的意味!拔蚁氲氖屡c你有什么關系?”

  “自然有關。”她皺皺眉,勉強說。

  “有關?”他反問!澳憧偸前炎约嚎吹锰亍!

  她一下子發(fā)怒了,他從來不給她面子,一直在刺激她、打擊她。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子莊!彼浖t了臉。

  “子莊?我在想他?”他笑得有些可惡。“我想他又與你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彼敛蛔饬。“子莊--子莊和我天天見面!

  “哦!彼裆蛔,也不表示意見。

  “哦!你不生氣?你不表示意外?你不是一直不希望他和我在一起嗎?”她嚷起來。

  對莫恕冷笑的反應,她是十分不滿。

  “生氣?你認為我應該生氣?應該意外?”他心平氣和的!拔液妥忧f不是同性戀,你不會吃醋吧?”

  “你--這個麻木不仁、假仁假義的東西!彼尤涣R起人來!澳阋詾樽忧f和我不明白你的鬼心思?”

  “我的鬼心思?”他搖搖頭,笑了。“我對誰曾經(jīng)不懷好意過嗎?”

  “你--你--”她是被他氣壞了,最受不了的是,她永遠不能在他面前占上風。

  “不要激動,練你的琴吧,你是付錢的!彼f。說得十分冷淡兼職業(yè)化。

  “莫恕,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厲害。”她狠狠的轉回鋼琴,用力按下琴鍵。

  “好像是要打仗一樣?”他是全然不在意的說。

  他可是真不在意?當他聽見了子莊和以玫每天都在一起時,他是被震動了,子莊--怎么這樣的傻?

  他的震動不表現(xiàn)出來,是不能表現(xiàn)出來,他不能讓以玫知道他擔心,那女孩狡猾得像狐貍,他一心怯,她就勝利了,是不是?

  莫恕永遠不是女孩子能打倒的人。

  但是,子莊每天和她在一起,他們去些什么地方?他們談些什么事?他們--

  “莫恕,還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的!币悦低蝗挥洲D過身來,她又笑得那樣得意。“我要錄唱片了!

  “子莊新作的曲?他監(jiān)制的?”他問,并不意外。

  一直以來,這是以玫的目的。

  “是!彼!半m然只是一首或兩首曲子,至少,我開始有了機會!

  “很好,非常好!彼f。

  “是你的真心話?”她盯著他看。

  “你以為呢?”他并不傻。

  “我從來看不透你。”她說,這倒是真話!拔乙詾槟悴⒉幌M忆洺!

  “很有自知之明!彼f。

  “我也知道現(xiàn)在錄唱片不是很好的時候,我還該再苦練,可是我心急,我不想等!彼f:“任何一個機會我都要抓緊,香港地方很奇怪,歌星、藝人的紅,也不一定因為唱得好

  或是漂亮。”

  “你是這么想嗎?”他望住她。

  “這是事實,所以我就搏一搏。”她說。

  他皺著眉,沉思半晌。

  “你的心里在想什么?能夠告訴我嗎?”她問。

  “你聽過一個故事嗎?心急的農夫把剛插下田里的秧苗拔高,以為可以助它生長!彼f:“結果所有的禾苗全枯死了!

  “我知道,欲速則不達!彼α!翱墒俏沂侨,不是禾苗,我是有靈性的,我可能會勝利,五十對五十!

  “你就賭一賭運氣吧!”他很淡然。

  “我以為你會反對!彼f。

  “我反對有用嗎?”他笑。

  “至少你是我老師,不該這么漠不關心!”她說。

  “我只關心一點,宣傳的時候不要提我的名字!彼胍幌耄腴_玩笑!澳愀覍W了多久?”

  “學了一天也是老師,不用你的名字宣傳,誰會注意我這個人?”

  “用子莊吧!反正他現(xiàn)在也相當有名氣,而且他會絕對甘心被你利用!彼f。

  “不要老說我利用子莊!”她搖頭!澳悴灰詾槲覍λ麜姓嫘恼嬉?” 

  “會嗎?你會有嗎?”他盯著她看。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

  “時間可以給我證明。”

  “時間?”他淡淡的嘲諷著。“等這時間變成歷史時?”

  “莫恕,你永遠對我有敵意,這樣我怎么能在這兒學好音樂?”她說。

  “你希望的不是學好音樂,是成名!彼懿槐A舻。“所以我如果有敵意,也影響不了你!

  “也是道理。”她聳聳肩。

  “練琴吧!”他說。

  “不,今天沒有心情練!彼鎸χ!澳阆氩幌胫牢液妥忧f每天在一起做什么?”

  他不語,只是漠然望住她。

  “我們去喝咖啡、飲茶,也去夜總會!彼枪室膺@么說吧?“于莊以前似乎從不去這些地方,所以他很興奮,也覺得新奇!

  “我應該多謝你帶他見見世面嗎?”他諷刺的。

  “你不以為他--愛上我?”她問。用挑戰(zhàn)的口吻。

  “這種事不能以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彼麚u頭!熬退闼麗凵夏阋埠苷。”

  “正常?”她不明白。

  “他是個男人,沒有感情經(jīng)驗的男人。”他慢慢的,沒有表情的說:“加上你是個漂亮的女孩,又時時對他表示好感,不論你是真心假意,他都會掉進你的網(wǎng)!

  “掉進我的網(wǎng)?”她笑。

  “我希望你張了網(wǎng)!彼拿嫔蝗怀料聛。“否則跌在地上粉身碎骨的不只他一個人。”

  “還有誰?”她誤會了,笑得花枝招展。莫非冷漠的莫恕也在暗示對她有意?

  “你!彼谅曊f。

  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沒有了,她?

  “你若傷害他,我要你補償,要你付出代價!”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她的臉色變了幾變,咬咬牙,突然打開皮包,拿出一個預備好的信封。

  “這是付給你一個月的學費,明天開始,我不再來了。”她恨恨的說:“我討厭天天對著你這樣的人!

  “你的名成利就美夢呢?”他冷冷的問。

  “不勞你費心,我自然另有老師!彼f。

  “于莊?”他盯著她,眼光十分尖銳。

  “我不必告訴你,對不對?”她站起來!拔腋读诉@個月的錢,我們之間再無關系。”

  “錢?”他冷笑,把那封信推在她面前!安灰谖颐媲巴婊,你認為子莊聽你的話或是聽我的話?”

  “我們?yōu)槭裁床辉囋?”她也冷笑。針鋒相對的。

  以玫真的絕跡不再來莫恕這兒,她倒有說得到、做得到的個性,莫恕他們那個男人之家,突然就冷清了。她不是要找子莊教她嗎?她沒有再來,子莊也沒有提起這件事,她--是故意氣莫恕的吧?她一定另外找了老師,是不是?

  每天下午,這段時間莫恕已習慣了等以玫來,她也來得風雨無阻,突然間這習慣打破了,莫恕心中竟有種難以形容的情緒,似乎--若有所失。

  他是成熟的、世故的、冷漠的,就算真是若有所失,他也只放在心中,不會表示出來。

  他的生活仍然正常,他的工作依然持續(xù),一個經(jīng)過了風浪打擊的人,再遇一次風浪也不過如此,何況,這也算不得是風浪!他想,或者過一陣子有一顆新歌星突然冒起,她就是何以玫,會嗎?

  一個正努力向名成利就爬行的人。

  這一陣子,子莊在家的時間更少了,少得他們見面時只有打個招呼的機會。莫恕也不出聲,因為他看見子莊是快樂的、開朗的。

  子莊能快樂、開朗也就夠了,莫恕實在不能過問太多子莊的事,子莊是一個成年人。

  天氣不好,一陣陣的下著雨,莫恕接到唱片公司電話,有要事必須去一趟,他也有些作好的曲子要拿去填詞,看著窗外的天色他情緒很低。

  他不喜歡雨天,雨天無法使人開朗起來。今年總是下雨,和去年的干旱完全不同,雖可以免除制水之苦,但是--總是若有所憾!是了,就是若有所憾,還是他的心情。

  約定的時間到了,他不得不拿著雨傘出門,他有守時的好習慣,他不想別人等他。

  鎖好門,他慢慢走下四樓,爬樓梯雖不方便,卻是一種很好的運動,尤其對他們這種永遠坐著工作的人。

  剛走到街上,就看見已經(jīng)停在那兒的一輛漂亮汽車,他們這兒少見這種高級汽車,平治四五○跑車,該停在九龍?zhí)粱虬肷絽^(qū)的地方。

  無意識的朝車里望一望,像觸電似的,整個人突然麻痹、僵硬了,車里坐著的不是--不是林雅竹?林雅竹?她來這兒做什么?

  他皺眉,努力使僵硬、麻痹的腿可以移動,林雅竹卻已推開車門走下來。

  她自己駕車來,顯然--是有目的。

  一如十年前,她看來秀逸、雅致,更有一份成熟少婦的風韻。她目注著他,很平靜的走過來。

  “莫恕,”她招呼著。聲音里應該沒有什么特殊意味!澳阏鋈?”

  他不響,只冷冷的望著她。

  “我是來找你的,”她淡淡的笑。還是那么美麗!斑是那么不巧,我總是在你有事的時候出現(xiàn)!

  “為什么找我?”他問得生硬。

  在雅竹面前,他可做不到對以玫那樣的不留馀地,雅竹是不同的,她是唯一得到他感情的女孩。

  “沒有事不能找你?”她望著他!拔以趫蠹埳峡匆娪嘘P你的消息!

  “我也常?吹侥銈兎驄D的消息!彼溆驳摹

  她并不理會他的冷淡,又說:“我來碰碰運氣,我不知道你是否還住此地,”她說:“子莊還跟你一起吧?”

  “是。”他把視線移開。

  “這十年來他也成名了!彼H為感慨。

  “十年是一段很長的日子,每個人都在改變,他成名是理所當然的,他很努力!彼櫭。

  “我知道,努力的人總是會出人頭地!彼⒖厅c頭,像個聽老師訓話的小學生。

  “我--約了人,”他忽然說:“我沒有時間!

  他轉身欲行,她柔柔的聲音拉住他!拔宜湍悖!彼f。

  拒絕的念頭在心胸中轉了幾百次,卻是沒有出口。當年--唉!罷了,提什么當年呢?  “好!我去唱片公司。”他終于說。拒絕是很小家子氣的,他不必如此。

  他們上車,平治四五○跑車滑向馬路中央。

  “我們十年不見了,”她輕輕的說:“十年來的變化--實在太大!

  他默默的聽著,叫他說什么呢?

  “看見你再復出,那實在是一件很好的事,”她又說:“很好,很好!

  她是由衷的、真誠的,他聽得出!皼]有人永遠倒地不起!彼f。

  “是的,”她輕輕嘆一口氣!盁o論如何,我是高興你再作曲,我始終都覺得,你是最好的!

  “偏見吧!”他淡淡的笑,有一種經(jīng)歷了人生的感覺。

  “你知道不是偏見!彼龘u頭。把汽車駛得非常平穩(wěn)。“十年來我一直等你東山再起的消息!

  “人是要生活的,說不上東山再起。”他自嘲。

  “我希望你一如十年前的成功!彼此谎邸

  “成功與否對我已完全不重要,”他說:“我再作曲--也許是另一個理由!

  “另一個理由?”她想一想,笑了!傲硪粋女孩子?”

  “我不是情圣,”他說:“然而--除卻巫山不是云!

  她的臉一下子變了,變得蒼白、難堪!澳--我抱歉!彼f。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他笑!澳阕鲥e了什么?”

  “我--”“該內疚的是我。”他搖搖頭!拔覀儾灰偬崾昵暗氖拢且呀(jīng)過去了!

  “事情是過去了,感受--還一直在!彼f。

  “感受?”他冷笑了!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又不能當飯吃,是不是?”

  “莫恕,我還是想說--但愿我沒有傷你!彼吐。

  “我沒有受傷的感覺,從來沒有!彼⒖陶f。

  “如果是真話--”

  “我為什么要說假話?”他立刻打斷了她的說話。

  “那就好,那就好--”她點點頭。汽車一直平穩(wěn)的向前駛著,濕濕的馬路發(fā)出哇哇的聲音,天色依然不開朗,雖然雨停了。

  “這些年來,除了闊太太,你還做別的事嗎?”他問。

  “沒有,”她搖頭!拔姨岵黄鹋d趣!

  “你有資格提不起興趣!彼。有些像嘲弄。

  “只是懶!彼f。不以為意。

  “有幾個孩子?”莫恕問。好像是一個老朋友。

  “沒有,一個也沒有!彼f。

  他倒意外了,一個也沒有?可能嗎?十年了。而且他記得她一直是喜歡孩子的。

  “他肯?”莫恕問!八碑斎皇撬恼煞蚴捰裆。

  “這種事--有什么肯不肯的?”她臉紅了!皼]有就沒有,勉強不得!

  “他那么大的家產,總要找人繼承!”他笑。

  “那是他的事!彼f。

  “他的事?你對他倒大方!彼f。

  “不要提他--哎!子莊好嗎?”她轉開話題。

  “好,好像有女朋友了!彼f。想起了以玫。

  “女朋友?”她看他!案栊?”

  “他的學生!彼救徽f。

  他的學生,她當初何嘗不是他的學生呢?

  “哦--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過那女孩子不大好,是在利用子莊,”他又說。他可是故意這么說的!袄米忧f來名成利就。”

  她沉默著。

  “你知道,有的時候男人明知是陷阱,也會往里跑。”他漠然笑。

  “你是不是還怪我?”她問。

  “不,我怪自己!彼f。

  “是我不好,為什么怪自己?”她問。

  “你很有--你有權利去選一個好丈夫。”他說。

  “但是--”

  “這件事沒有但是。”他正色說:“結了婚,你就要一心一意,說保守也好,老土也好,就該這樣。”

  “我--”她似乎泫然欲涕。

  “還有,以后我們不能再見面!彼f。

  汽車停在他唱片公司的大廈外面,他推開車門就跳下車,沒有一絲猶豫。

  “莫恕--”

  “記住你是蕭玉山夫人!彼f。轉身大步而去。

  不是他狠心,也不是他怪她,十年了,要后悔也是太遲了。

  走進唱片公司,他還一直想著她泫然欲涕的神情,她--難道真是不快樂?

  “莫先生!背镜娜舜蛘泻。

  “啊--我遲了,是不是?”他有些恍惚。

  “沒有遲,老總在辦公室等你。”那人笑。“老總剛簽了一個新人,預備給她唱你寫的新歌!

  “新人?”他站住了。

  “是子莊介紹的!蹦侨诉是笑。

  “子莊?”莫恕呆怔一下!澳切氯私惺裁疵?”

  “何以玫!蹦侨苏f。

  莫恕的臉一下子沉下來,直沖進老總辦公室去。

  “莫恕,今天很準時。 崩峡傂。這個老總是他多年老朋友,感情很好。

  “你簽了何以玫?”莫恕問。

  “是!子莊介紹的,”老總說:“外型不錯,試試音也可以,我們預備試試捧她,讓她唱你的歌!

  “我反對!”莫恕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澳憧梢耘跛,我的歌卻不給她唱!

  “為什麼?為什麼?”老總好意外!澳悴恢浪亲忧f的女朋友嗎?”

  “女朋友?”莫恕冷哼!拔也幌胨昧俗忧f之后,又來利用我!

  “什麼--意思?”老總聽傻了。

  “總之--我的歌不給她唱,你若堅持,我們之間的合約就拉倒算數(shù)!蹦】隙ǖ摹

  “但是不用你的曲子,那怎么捧她?”老總問。

  “我不管!蹦⊥耆珱]有轉圜馀地!拔业那咏o任何人唱,但不是何以玫!

  “對她偏見這么深?”老總笑!澳氵@么做--你考慮過子莊的感受嗎?”

  莫恕呆怔一下,子莊的感受?

  “我看子莊和何以玫的感情已經(jīng)很深了。”老總再說。

  感情已經(jīng)很深?子莊和以玫?

  莫恕在工作室作曲,他工作起來是沒有什么時間觀念的,有靈感時可以通宵達旦,靈感溜走之后再休息。他是單身男人,這種生活不會影響任何人。

  再見到雅竹,他心中依然激動,那畢竟是他唯一愛過的人,然而經(jīng)過十年的時間,那份深濃的感情沉淀了,或者說升華了,他發(fā)覺,表面上他能絕對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很滿意這情況。

轉載信息: 織夢方舟http://www.dreamark.org掃描:netslacker  校對:0010400  whm 整理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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