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回來，金鈴松了一大口氣。
“哦�！痹娙粝肫饋�，人杰只說過還有話跟她說�！爸x謝你，金鈴。”
他還要說什么呢？難道是想安慰她？
詩若帶著若無其事的表情進(jìn)他辦公室。“章副理，我移交好了，我要回家了�！�
人杰一臉迷惑。“回家？還沒下班呀�！�
“可是我移交完啦。”
“好，你坐下，詩若�！�
她不解地在他對面坐下，兩手按在膝上。
人杰微笑�！霸娙�，你對業(yè)務(wù)有沒有興趣？”
她搖搖頭�！拔覜]做過�！�
“所以沒興趣？”
“不是，我沒做過。”
“嗯，想不想試試？”
“��？”她嘴巴張成O型。
“調(diào)你到業(yè)務(wù)部好不好？”
“好啊�！彼⒉恢浪卮鹆�。她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
人杰臉上的笑容擴(kuò)大。“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勝任愉快的。人事異動通知我已經(jīng) 發(fā)下去了，你去找洪經(jīng)理，他會把該給你的東西拿給你�！�
“洪經(jīng)理？”
“業(yè)務(wù)部經(jīng)理。你面試的時候見過，給你筆試那位�！�
詩若連眨幾下眼睛。“我還要筆試？做什么？”
“我想洪經(jīng)理是會要你再填一次試卷，不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難不倒你了，你都能倒背如流 了，不是嗎？”
“是�？墒菫槭裁从忠P試呢？我不是被開除了嗎？”
人杰大笑�！澳沔㈡⒄f的沒錯，你偶爾是有點(diǎn)迷糊�！�
“我姊姊？”詩若想了一下�！芭叮阏f云英啊。”
他點(diǎn)點(diǎn)頭�！拔易蛱欤�，順道經(jīng)過去了她的補(bǔ)習(xí)班�！�
“真的？”詩若露出她的無邪笑容。之前的一切難過和沮喪忘得一干二凈。“你要 補(bǔ)英文嗎？可是她那只有兒童班呀�！�
“不，就只是經(jīng)過而已。她帶我參觀了教室，很不錯的地方�！逼鋵�(shí)他從頭到尾眼 里只有云英，緊張得都不記得自己說過些什么。
詩若張大眼睛�！罢娴模克龓銋⒂^教室？真奇怪，云英從來不讓人參觀的呀！”
人杰雙眸閃亮。“哦，我去的時候?qū)W生都下課了，教室里沒人�！�
“嗯！”詩若猛搖晃頭�！皼]人她更不讓人上樓，她說她的教室是屬于孩子們的園 地，不是動物園。只有學(xué)生上課時，她會同意讓家長在教室外面看兩分鐘�！�
“在外面看兩分鐘？”
“以免他們待太久，或者進(jìn)去教室，會影響小孩子的上課情緒啊�！�
“但父母陪孩子同堂，不是可以增加和鼓勵孩子的學(xué)習(xí)欲嗎？”
“幼兒班家長可以坐在教室后面。兒童班不行，比較大的孩子有父母在，他們比較 不肯聽老師的話�！�
“嗯，有恃無恐？”
“對�！痹娙粑⑿�。“章副理，你有小孩嗎？”
“咳，”他清清喉嚨�！拔疫�沒結(jié)婚�！�
“那沒關(guān)系，等你有了小孩，再送去云英那邊好了。她那里的師資都是一流的喲 。云英在挑選老師這方面很挑剔，也很嚴(yán)格。我剛?cè)サ臅r候，她訓(xùn)練了我一個月，又叫 我觀摩、當(dāng)現(xiàn)任老師的助理一個學(xué)期，才讓我正式開始�！�
“我看得出來云英是個要求很高的人。”他雙手交握放在桌上，身體熱切地前傾。 “再告訴我一些她的事�！�
“��？什么事？”
“嗯，她是不是眼光太高，所以沒有結(jié)婚？她要求的對象要具備哪些條件？”他頓 住。“呃……或者她有男朋友，但工作太忙，沒時間結(jié)婚？”
詩若無法回答了。她不能談?wù)撛朴⒌乃绞�。云英不是眼光高，她根本不看男人，�?nbsp; 人倒常盯著她不放，她一概視而不見。而她有她的痛苦，只有云英自己、詩若和她爸媽 知道。
等了半天，詩若僅是靜靜沉思，人杰不禁垂下了雙肩。
“她有男朋友了？”
詩若搖頭�！皼]有，她不交男朋友的，她只知道工作�！焙退膶氊愋≡�。
人杰吐出一口氣，想到另一件事，又憋住吐了一半的氣�！坝腥俗匪龁幔俊�
“有�！彼L尾音�！耙换j筐�！�
人杰的肩膀又掉下來。
“可是云英正眼都不看他們一眼�！�
“為什么？他們條件不夠好？”
詩若滾滾眼珠�！八炊疾豢慈思遥睦锕芩麄儣l件好不好！”
人杰再度抖擻起雙肩�！澳阏f她從來不讓人參觀她的教室？”
“對啊。她對你很特別哦，尤其她還自己帶你上去。我從來沒看過有任何男人可以 走到靠近她超過五步的距離�！�
人杰頓時感到眼前充滿光明和希望。
“云英喜歡花嗎？”
詩若搖頭�！八绕溆憛捤退ǖ哪腥�。”
這倒少見。還有什么可以討女人歡心的？“巧克力呢？她喜歡巧克力嗎？”
詩若做出恐怖的表情�！八匏狼煽肆α�，甚至不讓小……”她及時打住，差點(diǎn)說 出小詩的名字�！斑溃蛔屝『⒆映郧煽肆Γf是對牙齒不好�！�
“有道理，她說的對。”
她工作時間顯然相當(dāng)長，也相當(dāng)晚，請她吃浪漫的燭光晚餐恐怕也很難。他得請教 一下英明。不過據(jù)他了解，英明不送女人東西或禮物的。
特別是戒指。那表示英明準(zhǔn)備光棍打到底，光吃甜點(diǎn)他都要撐死了，要正餐做什么 ？這是英明說的，而它一點(diǎn)也不是大話。
人杰以前也準(zhǔn)備抱獨(dú)身主義的，理由和英明相反。女人，他怕怕。現(xiàn)在不同了。自 見到云英的剎那，他就決定打破他的陋規(guī)──以前是絕不改變的原則。也不知怎地，她激起了他沉淀已久的化學(xué)感應(yīng)。
“章副理？”
詩若連叫了三聲，他才聽見。
“哦？對不起，我在想……一些事。什么事？”
“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你不必今天就開始，先跟著老人跑幾天，習(xí)慣、熟悉了，再獨(dú)力作業(yè)�！�
詩若一臉的不懂�！案先伺�？跑去哪？”
人杰奇怪地看她�！叭タ蛻裟茄�！”然后他忽而明白她還在迷糊�！霸娙簦艺f的 老人，指業(yè)務(wù)部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yàn)的業(yè)務(wù)代表，讓他們帶你幾天，懂了嗎？”
“懂�！彼c(diǎn)頭，又搖頭�！安欢Ｋ麄儙易鍪裁�？”
人杰站出座位，走到她面前�！拔覄偛鸥嬖V你了，調(diào)你去業(yè)務(wù)部。你升職了，詩若 �！�
她眨眨眼，繼而恍然大悟，露出欣喜的笑容�！拔覜]有被開除呀？”
“沒人說過要開除你呀�！彼χ呐乃！昂煤酶伞�
“公司不會虧待我的�！彼酉氯�，笑嘻嘻地。
“你怎么知道？”
“咳，一天到晚聽他們說著玩呀。”她反過去拍拍他的肩，學(xué)那些人惡作劇的口氣 ，“好好干，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人杰仰頭朗笑。“好，我知道你是個可造之材。去吧，找洪經(jīng)理拿你的業(yè)務(wù)資料。 他要你填試卷的話，記住，你若懂兩種或三種以上外國語言，都寫出來�！�
“全部？”她小心地問。
“你會幾種？”人杰也小心地反問。
詩若掰著指頭數(shù)了一下。“只有六種，夠不夠？”
人杰瞪大雙眼�！啊爸挥小绷N？包不包括中、英文？”
“那就有八種了。夠嗎？”
換了別人，人杰會認(rèn)為她在賣弄，但他知道詩若不是。想到洪經(jīng)理和其他人看到她 的答卷時會有的臉色，他又是一陣大笑。
“夠了，足夠了。好好寫，這可是攸關(guān)你我的顏面喲�！�
“安啦。不會讓你漏氣的�！彼e起一只手，掌心朝外對他揮來。
人杰很自然地伸手和她的手掌在空中拍應(yīng)�！凹佑停 �
她圈起手指，做個OK手勢，出去了。
詩若剛走，英明就從走廊另一邊走過來，站在人杰辦公室門口，狐疑地瞅著他。
“你中了頭彩了還是怎么的？笑聲震耳欲聾，我房間的天花板都掉了一塊�！�
“真高興你依然健在。”人杰正回到桌子后面。
“哼，看得出你是很高興。簡直快樂得不得了�！�
人杰目光看向他�！澳愕故悄樕缤痢Ｔ趺蠢�？”
“我的腳痛，站在這很累，到我那去聊聊好不好？”沒等人杰回答，英明已經(jīng)走了 。
�。�
他們同時一個桌前，一個桌后地坐下。
“這份合約你看過了嗎？”英明把它遞過雜亂的桌面。
人杰接過來，眼睛瞟著英明的桌子�！熬袟l、井然有序的婁英明發(fā)生什么事了 ？”
英明臭著臉，手指著人杰手上的文件。“看合約。”
人杰瞥一眼合約內(nèi)容，皺起眉�！皼]看過�！彼匆幌陆�(jīng)辦人簽名�！霸趺磿侥� 這來了？”
“因?yàn)槲疫@比較井井有條、井然有序呀�！庇⒚骱�。
英明從來不吼的，雖然聲音不大。
“我會去查�！比私苷f。
英明點(diǎn)一下頭，又遞過來一份藍(lán)色檔案�！斑@個人你見過，談過了？”
人杰打開，又合上，嘆一口氣。“我見過，也談過。忘了簽字，對不起�！�
“哼�！庇⒚魍伪晨�，咧著嘴�！按蠹乙黄鸬媒⊥Y啦？”
“沒有其他人簽字，因?yàn)闆]有經(jīng)過他們。我直接叫人把備存應(yīng)征資料調(diào)出來，通知 他來上班。我們急需一名外務(wù)小弟。”
“干嘛這么急？”
“一個應(yīng)該是行政助理的人，被他們當(dāng)雜役用了，浪費(fèi)人力和金錢�！�
“嗯？”英明揚(yáng)眉，要求進(jìn)一步說明。
“他們連同金鈴和外務(wù)的工作一起叫她一個人做，金鈴閑在那專門為他們泡茶、泡 咖啡，中午出去給他們買便當(dāng)�！�
“哦，那個行政助理�！庇⒚飨肫饋砹�，并故意不理會人杰嘲謔的笑容�！八龅� 怎么樣了？”
“我今天把她調(diào)到業(yè)務(wù)部了�！�
英明這次眉毛揚(yáng)得更高。
不過人杰先說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空。你今天有時間跟她面談嗎？”
“我連人事異動通知都還沒看見呢。”英明又吼。“辦公室里到底怎么回事？各人 玩各人的��？”
“玩得相當(dāng)久啰，她來了才讓他們露出真面目的�！�
“誰呀？哪個她？”
“丁詩若�！�
丁詩若三個字鏗鏘地敲上英明腦內(nèi)，他倏地坐直�！岸≡娙�？”
“就是新的行政助理啊，你不是看過她的資料了？”
“我沒……”他根本沒看�！坝浀眠@么多�！�
英明懊惱地在腦子里映出詩若數(shù)度匆匆忙忙的樣子，及她抱了一大疊公文袋那天。
“她跑外務(wù)，你說？”
“跑了兩個星期�！�
“該死！”英明是咒罵自己。
弄了半天，她就在他的公司上班。要不是他一看到她七魂就少了四魂半，他幫她撿 公文袋時，就該看見上面他自己公司的名字。
他早可以在那天之前就看到她的人事資料。想想看，她的個人資料曾經(jīng)就在他眼前 。她每天都和他在同一個門進(jìn)進(jìn)出出，不知互相陰錯陽差錯過多少回。終于碰上的幾次 ，他又盡顧著追她，不料她就近在咫尺。
“她人呢？”英明問。
“正在筆試吧。”人杰說。
“都上班兩個星期了還筆什么試？”英明氣得要命。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人杰用腳把椅子往后蹬，伸長手臂，開門。業(yè)務(wù)部洪經(jīng)理臉色 敗壞地站在那。
“進(jìn)來�！庇⒚鞴垂词种�。
洪經(jīng)理沒動�！拔摇艺赂崩��！�
“什么事？”人杰站起來。
“丁小姐筆試完了，你要不要過目？”洪經(jīng)理捧上一個淡綠色公文夾。
人杰未打開看，笑容先露出來�！叭绾�？她這次答得還好嗎？”他原是象征性的看 看，因?yàn)橐押驮娙粝日勥^。結(jié)果看得他眼睛發(fā)直。
“她只花了十五分鐘就寫完了�！焙榻�(jīng)理的口吻甚是沮喪。
英明來回看他們的不同表情�！澳脕砦铱纯��！�
他的表情沒露出他心里的驚詫。其實(shí)說驚詫還太輕描淡寫了。他用眼珠子數(shù)了一下 。她用九種不同語文作答，字體娟秀整齊，一目了然，但，他也只看懂了四種。中、法 、英、德。答案完全正確。
英明不動聲色地把公文夾放在桌上�！罢埗⌒〗氵M(jìn)來。”他對洪經(jīng)理說。
洪經(jīng)理走后，他看向人杰�！拔乙_工啦，你去把合約上少掉的兩百萬找回來吧。 ”
人杰轉(zhuǎn)身，又轉(zhuǎn)回來�！八悬c(diǎn)像個孩子，你別太嚴(yán)厲了�！�
和應(yīng)征人員面談，英明的百般刁難是出了名的。但只要幸留下來的，日后都會感激 他的聲東擊西問訊方式。不過也得懂得茅塞頓開才行。
英明瞪他。“你是她的護(hù)花使者還是保鏢？”
“我想的是另一種身分�！比私軘D擠眼；帶上門走了。
另一種身分？他是什么意思？
門又開了，人杰探進(jìn)頭來，“拜托，你要是把她嚇跑了，我的姻緣就完了�！遍T一 關(guān)，他又走了。
英明只能坐在那瞪眼。姻緣？他的姻緣和詩若有何關(guān)系？
“我把她嚇跑？”他咕噥。“她不再叫警衛(wèi)來抓我就好了�！�
聽到小心翼翼的敲門聲，英明立刻低俯下頭，假裝專心看桌上的某件文件。
“進(jìn)來。”他發(fā)出威嚴(yán)的聲音。
詩若慢慢推開門�！袄习�，他們說……洪經(jīng)理說，你要見我？”
這個是那個對他張牙舞爪的丁詩若嗎？她的聲音多么柔和甜美啊。
可惡，一定是外面那些家伙“交代”她要叫老板的。絕不是人杰。他要他善待他的 “姻緣”，不是嗎？
“嗯，坐�！庇⒚鳑]抬頭，舉手指指他對面的椅子。
詩若坐下了，雙手疊在一起放在腿上。
“我看了你的試卷，丁小姐。你的語文才華令我印象深刻�！�
“哦，”他的聲音好熟啊。“那沒什么?。我告訴章副理八種，臨時多想起來一種 ，時間太短了，再長一點(diǎn)我也許還可以記起來別的。對不起，太久沒用，都忘光了�！�
因?yàn)樘痼@，英明抬起了頭。
“又是你！”詩若怔了一下，然后喊。
英明咧咧嘴�！斑@回沒擋著你的路哦。”
“他們怎么沒把你抓去……”詩若伸手捂住嘴巴，記起她現(xiàn)在面對的是老板。他可 以炒她魷魚的。
老板！“你一直知道我是你的……”她跳起來，忘了她的飯碗在他手中。她那次沒 聽錯，他果然知道她的名字！
“我知道你是我的嗎？”英明想著，啊，他真愛極了她眼睛跳著火焰的樣子。
“你騙我！”她大叫，“你……”
“噓！”他走過來，按她坐下�！澳阋屓k公室都聽到你和我的關(guān)系嗎？”
“關(guān)系？”詩若呆住了。
“你說的啊，你是我的。”
她有說嗎？詩若回想她自己的話，兩頰火般嫣紅�！拔也皇悄莻�意思�！�
“我知道。”他溫和地對她微笑�！澳_還痛嗎？”
“腳？哦，忘記了。”
英明必須全力控制住他的欲望。他想吻她火焰消失后更明亮的眼睛。他想吻她如花 瓣的唇。他想……
他咳了兩聲。“你的說是不是和寫一樣好？”他問，用的是德文。
“不知道。以前還滿流利。”她答的是中文�！昂镁脹]說了�！�
“德文�！庇⒚髡f。
“我知道你說的是德文。”
“德文�！彼终f。
“是啊，我聽得懂。”他有毛病��？
“我叫你用德文回答�！庇⒚骱�，露出了他面談時的老板本色。
“吼什么嘛，你自己又沒說清楚�！彼�是說中文。
英明呻吟，明白了余主任何以說她答非所問。
“好，再來一次�！边@次他測試的是法文�！澳阏J(rèn)為本公司的特點(diǎn)是什么？”
“每個人都問奇怪的問題。”她答的卻是德文，而且依然答非所問。
“法文！”英明說。
“不，不，他們說的不是法文，只是問題很奇怪�！�
“說法文，小姐！”英明又吼。
“一下德文，一下法文，你真麻煩�！痹娙艄緡�。
“當(dāng)你的客戶對你說法文時，你難道用德文回答他嗎？”
“你又不是客戶�！�
英明以手撐額，再次呻吟�！拔沂窃诳寄阏f的能力，看看是不是和你寫的一樣好。 ”
“哦，早說嘛�！�
她接下來說了一串英明聽不懂的話。
“你說什么？”他問，滿頭窮水。
她重復(fù)。他想她是重復(fù)。他仍然不懂，以為她又換了另一種語言。
“停！”他舉雙手投降�！澳阍谧鍪裁�？”
他問的是中文，她這次學(xué)乖了，也用中文回他�！盎卮鹉愕膯栴}呀！”
“哪一個？”
“公司的特點(diǎn)嘛�！�
英明從來沒有面談時如此頭昏腦脹，通常是他令對方頭昏腦脹。
“好，你現(xiàn)在說的是……俄文？”他猜。
“沒有啊，我和你一樣說中文嘛�！�
“好，好�！庇⒚髟俅闻e起雙手�！澳愕恼Z文說寫測驗(yàn)都通過了。”
詩若愉快地笑。
她桃花似的笑靨害他又失神了一陣�！皬默F(xiàn)在開始，說中文，懂嗎？”
“懂�！�
“好，你回答了問題，可是沒答對�！�
她的笑容消失�！澳睦锊粚�？”
“公司的特點(diǎn)和他們問你奇怪的問題有什么關(guān)系？”
“和我沒有關(guān)系，和客戶有關(guān)系。他們跟客戶說話也這么奇怪嗎？”
問倒他了。“呃……你告訴我，怎么個奇怪法？”
“例如我為什么想來“英明”上班啦，”她掰著指頭數(shù)道：“客戶不滿意，發(fā)脾氣 罵人，我該如何應(yīng)付啦，”她偏著頭，想不起別的了�！暗鹊��！彼Y(jié)語道。
英明皺眉�！斑@都是些尋常的問題嘛，有什么奇怪的？”
“為什么問第一個問題呢？是不是我應(yīng)該說：“因?yàn)槲揖醚鲑F公司的大名，所以渴 望加入你們”。這種矯情的人，工作時會用心，還是以矯飾的方式博得表面上的認(rèn)可和 贊許？”
英明答不出來，因?yàn)榇鸢负苊黠@�！跋乱粋�又奇怪在哪？”
“客戶發(fā)脾氣罵人，為什么我要去應(yīng)付？除非做錯事的是我。”
“有理。但面試時問的是些假設(shè)性的問題，你何妨假設(shè)它是真的發(fā)生在你身上？”
“好吧，那我也不是該如何應(yīng)付�？蛻舨粷M意，是公司品質(zhì)有問題。客戶有問題， 該去解決，不是應(yīng)付。這次應(yīng)付完，下次怎么辦？”
他又被她問住了。英明沉吟著�！斑�，你說的很好。問你這些問題的是誰？”
“嗯？不記得了，那天好幾個人進(jìn)進(jìn)出出，我只記得章副理。他好像是這里唯一正 常的人�！�
英明突然臉色陰沉，雙目濃云密布。“我也不正常嗎？”
豈料她竟睜大杏眼，絲毫不懼怕他繃?yán)饋恚巳送酥ǹ植患暗哪樕��！笆裁凑?nbsp; 常人會沒事?lián)踉趧e人車門外面，要不就是堵在電梯門口當(dāng)墻呀？”
英明頓時氣焰全無發(fā)作處，只覺啼笑皆非�！澳悴皇钦f我是門神嗎？”
“我改變主意了。”她說得好像他真的只是貼在門上的一張應(yīng)景張貼，不合意就撕 了，換一張。
換誰？人杰？她那唯一正常的章副理？
“這個鐵板燒，還真是悶騷�！彼诤韲道镟粥止竟�。
“我不吃鐵板燒。面談結(jié)束沒有？”問著，她已經(jīng)站了起來。
“坐下�！彼�。
“干嘛？”她兇巴巴反問回去。
他瞪住她，“是你說的，你要是被開除，我就養(yǎng)你一輩子�！�
詩若也瞪著他�！梆B(yǎng)我很貴的。一養(yǎng)就是一堆人哪�！�
換作任何別的女人都不會這樣回答他。她們會立刻抱住他，給他個熱吻。他這等于 是在求婚哪！
“多大一堆？”英明簡直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問她。
“讓我想想。”
想想？還要想？
她不止想，她又開始在那掰手指頭，嘴里喃喃念念有詞，他一個字也沒聽懂。
掰到最后，她把十指纏在一起�！皵�(shù)不清，太多人了�！�
她無邪的笑容令他無法辨真?zhèn)��！澳慊Ｎ覍Σ粚Γ俊?nbsp;
“唉，大家都說我迷糊，我看你才迷糊。你剛才說要養(yǎng)我一輩子，對不對？”
“你答應(yīng)嗎？”他心跳和脈搏都飛快加速。
“你已經(jīng)開始養(yǎng)我啦。我每個月領(lǐng)你的薪水嘛。這一下你一輩子都不能開除我了， 老板�！�
他中計(jì)了！他竟中了這小丫頭的計(jì)！
“老板在家！”他吼出他的口頭禪�！昂昧�，你可以出去了�！�
詩若趕緊開溜。
“等一下！”
她站住。完了，她想。他真要開除她了。她是哪根筋不對？居然在這胡言亂語的。
“中午跟我一起吃飯�！边@是邀請也是命令。
詩若半晌會不過意來，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盀椤瓰槭裁�？”
他朝她溫和地咧嘴�！拔乙B(yǎng)你，記得嗎？從今天開始，每天中午都和我一起吃飯 ，這是規(guī)定。上班去吧�！�
詩若大惑不解地走出他的辦公室，在走廊遇到焦心地等著的人杰。
“怎么，詩若？你一副掉進(jìn)迷宮的表情。談了什么談這么久？”
她仰臉迷惑地看他�！肮疽�(guī)定我要和老板吃午飯嗎？”
人杰不防有此一問，愣了愣。“怎么說？”
“他說他要養(yǎng)我，我以為他開玩笑，想不到他當(dāng)真了。”她十分困擾的樣子。
“他要養(yǎng)你？”人杰的聲音差點(diǎn)嗆住。
�。�
“我這么做是為了你�！�
“為了我？”
人杰和英明互相瞪眼，他來質(zhì)問他干嘛強(qiáng)迫詩若每天中午和他吃飯，想不到他竟如 此回答。
“對，為了你�！庇⒚鲝�(qiáng)調(diào)地又說一遍�！澳阒恢浪Y(jié)婚了，還有個女兒？”
“詩若？沒有啊，她人事資料上登記的是“單身”哪�！�
“她結(jié)婚了�！庇⒚髡f得斬釘截鐵�！拔乙娺^她女兒。”他一時不察，說溜了嘴。
人杰本來站著，這一下他拉開椅子坐下了，并挪靠近桌子，瞇起眼睛�！澳銈冊瓉� 就認(rèn)識？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哎，原來也不認(rèn)識。”
“得了，英明�！�
英明繃起臉�！拔揖婺恪！�
“你不能老這樣嘛。以后你的老婆也不能叫你的名字嗎？只因?yàn)槟愫匏�？�?nbsp;
“我不恨它，我討厭它！”他咆哮。
人杰擺擺手，“好啦，不要想改變話題。你在哪認(rèn)識她的？”
禁不起人杰窮追逼問，英明只好源源本本說一遍。
“你做了什么？你開走她的車？”人杰捧腹大笑�！霸瓉戆踩l(wèi)室說有人車子失 竊報案，是一輛紅色喜美，原來小偷是這棟大樓的老板哪！”
“老板在家！”英明惱羞成怒。
人杰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他的笑聲傳到了外面的辦公室和茶水間。金鈴在洗咖啡壺，詩若把流理臺一角當(dāng)椅 子，坐在上面閱讀洪經(jīng)理給她的有關(guān)業(yè)務(wù)員應(yīng)知的資料。聽到笑聲，她們同時轉(zhuǎn)頭看向 走廊。
“你回來了真好，丁小姐。要不然我心里好難過呢�！苯疴徴f。
詩若轉(zhuǎn)向她，微笑�！拔乙埠芨吲d我沒被開除啊。就算有也不關(guān)你的事，我跟你說 過了嘛�！�
金鈴?fù)得橥饷嬉谎�，走到她旁邊。詩若彎下身，聽她的悄悄話�?nbsp;
“告訴你哦，丁小姐，以前從來沒有聽老板和章副理笑這么大聲過。”
詩若訝異地直起身，小聲問：“為什么？老板比較……奇怪。章副理很和氣呀。”
“老板也很好，他很忙，常常板著臉。還有哦，”金鈴把聲音壓得很低，詩若必須 把耳朵低下來才聽得見。“老板很討厭人家叫他老板�！�
“真的？”詩若又一次訝異地坐直起來，發(fā)覺問得太大聲，趕緊又降低音量�！盀� 什么？”
金鈴搖搖頭�！安恢�?�！�
有人進(jìn)來了，金鈴馬上轉(zhuǎn)回去沖洗咖啡壺。詩若繼續(xù)看資料，不過這時她是視而不 見。
他不喜歡人家叫他“老板”��？她高興地想。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