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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奪愛將軍 第九章

  克圖趾高氣昂地站在高處,睥睨著聶四貞。  

  她就不信她一個堂堂的公主身分仍制伏不了這個女人。瞧瞧,這會兒這奴才不是得  站在她面前,任她宰割。  

  對于克圖那一臉的志得意滿,聶四貞無心去欣賞,她一臉不甘愿地點了個頭,說了  句對不住后,心急得只想離開這個嘔人的鬼地方。  

  “站。 笨藞D叫住了她。“我接受了你的道歉、準(zhǔn)你走了嗎?”克圖舉步向前,  在聶四貞的面前兜了一圈又一圈,一次又一次地打量著這個驕傲的小女人。  

  這個聶四貞,充其量只不過是會一點功夫,她憑什么拿這副不可一世的態(tài)度對她!  

  “要我原諒你,可以……不過,不會是一句‘對不住’就能了事的!  

  聶四貞抬起氣憤的眼瞪向克圖。  

  她到底想要怎么樣?  

  “你來當(dāng)我的奴婢,那么我就大人大量的原諒你這一次的大不敬!  

  聶四貞怒瞪著一雙青眼還來不及反駁,她的身子便被兀烈納拉到身后去,介入了她  與克圖之間的戰(zhàn)爭。  

  兀烈納濃眉一斂,對克圖公主所做的要求頗不以為然!肮,請你別得寸進(jìn)尺。  ”他讓小四兒來向她回不是,是為了不想把事情鬧大傳回可汗那兒,但,克圖若存心找  小四兒的麻煩,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克圖怎么也沒料到兀烈納會以下犯上地指責(zé)她。  

  “兀烈納,你可知道你現(xiàn)在是在對誰說話?”  

  “臣再清楚不過!  

  “那你怎么敢用這種口氣對我指責(zé)!”更何況還是為了那個女人以下犯上。  

  “臣只是就事論事,還請公主見諒!  

  “就事論事!今天我只是向你要一個女奴,這過分了嗎?”  

  “公主要幾名女奴,兀烈納隨時都可派人給公主送去,但唯獨聶四貞不行!  

  “倘若我執(zhí)意要她呢?”  

  “那么臣就只有忤逆公主的旨意了!比绻匾麜悦嗖珌砹粝滤呢。  

  “兀烈納你”──克圖氣得身子直發(fā)抖。  

  她看得出來,兀烈納的心還是系在這個大宋女人的身上;看來要兀烈納對那女人死  心,軌得將那女人遣得遠(yuǎn)遠(yuǎn)的。  

  克圖軟化了態(tài)度!熬鸵滥闼,另遣兩名女奴給我,聶四貞我不要了!  

  “謝公主成全。”  

  兀烈納謝過恩后,便拉著那不知好歹的聶四貞走出克圖公主的穹廬。  

  走出克圖的穹廬,聶四貞立即甩掉兀烈納的手。  

  “別奢望我會感激你!  

  這事她原本就沒錯,所以她才不稀罕他的假好心。  

  “我沒奢望你會感激我,我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別再給我惹麻煩就行了!比绻  四兒能安分點,不去挑惹克圖公主的怒氣,那么他會早晚三炷香謝天謝地謝菩薩。  

  “惹麻煩?!”她嗤之以鼻!柏4笕,你是貴人多志事,忘了剛剛那個挑惹克圖  公主脾氣,讓她氣得兩眼發(fā)直的人可不是我。”  

  是他讓那個克圖公主的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白的,就因為是這樣,她才勉為其難地讓  他拖走她,沒在克圖公主的穹廬內(nèi)大呼小叫,討回她應(yīng)得的公道。  

  兀烈納看著氣呼呼的她,似乎又找回了當(dāng)年的小四兒,他揉揉發(fā)疼的額際,唇邊不  由得泛起一抹笑意。  

  一年了,他的小四兒的直脾氣卻沒絲毫改變,說起話來總是不畏強權(quán)地直來直去,  他原就欣賞這樣性子的她。  

  見他朗朗而笑,聶四貞皺著眉頭。“你在笑什么?”  

  “笑你跟一年前完全沒什么兩樣!  

  “而你卻變了!彼乱庾R地脫口而出,而這不經(jīng)大腦的話才說出口,她便驚覺不  對。  

  果不其然,兀烈納的笑臉條然一收!拔易兞?!”他雙眸一冷。“我怎能不變呢  ?”在那樣的真心真意被踐踏之后,她怎能奢望他還是一年前的那個兀烈納。  

  他的臉勾著一抹冷嘲熱諷的笑。“怎么,你不喜歡改變后的我?”  

  瞧他這副模樣,聶四貞縱使是有再多的熱情都會被潑冷!八呢懼皇莻替兀大人侍  寢的奴才,無所謂喜不喜歡!  

  “是嗎?”他惱怒她的凡事無動于衷!澳俏覄衲闳舨荒芟矚g,也得及早適應(yīng),畢  竟你留在我身邊的時日會很長、很長!闭f完,他使轉(zhuǎn)身離開。  

  他一直以為這一年來,他早已不在乎她的鐵石心腸,卻怎么也沒想到小四兒的一句  “不喜歡”仍會刺得他難受。  

  他臉上的那一層冰,冷得讓她發(fā)顫。  

  “兀大人”──她叫住他。  

  他站定在原處,沒回過身去看她,倒是聶四貞主動地兜過身,站定在他面前,昂起  頭來,問他:“四貞想問兀大人一個問題!  

  他目光冷冷地掃向她。  

  “你為什么要擄我來?”是為了愛,還是為了報復(fù),她得親口聽他說。  

  兀烈納的心緊緊一抽!爱(dāng)然是為了報復(fù)。”他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除了傷  她,更要自己牢記當(dāng)初擄她來的初衷。  

  聶四貞的心跌到了最谷底。雖然早已明白他的答案,但親耳聽見他的回答,卻刺耳  得教她難以承受。  

  她低下了頭,再問他:“那么這場報復(fù)要到何時才能停止?”她究竟還得承受多少  的難堪?  

  她抬起頭,雙眼凝視他,清澄的胖光,沒有幽怨,只有懇求。  

  她知不知道她這樣無異是承認(rèn)了當(dāng)年錯的人是她,這讓他的心更加難平。  

  兀烈納肅著一張臉,越過聶四貞,冷冷地從她后方傳來他的回答!暗鹊侥愕男臏S  陷給我時,那么我就會放了你!  

  等到她愛上他時,他也要讓她嘗嘗一顆真心破人任意踐踏的難受滋味。  

  全軍營的人都知道這些天來他們兀大人脾氣大得駭人。  

  聽說日前有個哨兵站崗時打個小盹,便被兀大人處以三十大板的板刑,害得現(xiàn)在全  營區(qū)里頭沒一個人敢喘口大氣,深怕一個不小心,那口氣喘大了會擾到大人,馬上被大  人的怒氣給轟個死無全尸。  

  真是的,到底是誰讓兀大人心情惡劣的?  

  營區(qū)里上下一條心,齊心合力過濾可能左右兀大人心情的人。  

  不過半個時辰,答案出來了──大伙的箭頭齊指聶四貞穹廬方向。他們相信唯有四  姑娘才會讓他們英明的兀大人失去自制。  

  既然罪魁禍?zhǔn)渍页鰜砹,那么解鈴還需系鈴人。晚膳既然沒人敢送,那么求四姑娘  送去,四姑娘該會答應(yīng)的是吧?  

  看著眾人推三阻四,還面帶祈求,聶四貞好意思開口說她不去嗎?  

  于是就這樣,她只好站定在兀烈納的穹廬前,打了招呼──過了好半晌,卻沒聽見  里頭有人回應(yīng)。  

  既然他不在,那也好,她放下膳食,拍拍屁股,轉(zhuǎn)身就走,省得兩人見面又是劍拔  弩張的場面。  

  聶四貞掀了簾子,端著晚膳進(jìn)穹廬。  

  穹廬內(nèi)除了還冒著熱氣的大木桶外,果真沒有人在里頭。  

  她快步走進(jìn)去,放下膳盤,轉(zhuǎn)身就想走。  

  霍然她聽到身后傳來破水而出的聲音。  

  出乎本能地她猛然回首一探,霍然對上的卻是一身水淋淋的兀烈納!  

  老天!他在凈身,而她卻撞了進(jìn)來。  

  “對不起!彼皇谴嫘淖惨娺@一幕的;誰曉得他洗澡時會將連身帶頭浸入熱水里  ,也不怕會被熱氣給嗆死在里頭。  

  她慌亂地想逃出去,而身后卻傳來他低沉的命令。“站!”  

  她停下倉皇的步伐。  

  “過來幫我刷背!  

  聶四貞細(xì)長的兩道蛾眉緊緊地鎖上。  

  他知道他剛剛說什么嗎?  

  “你要我再說一次嗎?”他是她的主子,他有權(quán)要她做任何事,這不需要他每天在  她耳旁耳提面命的是吧。  

  他又拿他身為主子的身分來壓迫她了。  

  聶四貞如他所愿地走了過去,因為她知道她若企圖反抗,兀烈納準(zhǔn)會又拿她爹的性  命來脅迫她,畢竟他早已坦白無諱地告訴她:他就是要折磨她,就是要看她的日子不好  過,直到她將心輸給了他,他才肯放手的,不是嗎?  

  聶四貞拿了羊脂膏和了水,在掌中搓了幾下,將泡沫輕輕地抹上兀烈納的背。  

  這是她頭一回去感觸他的肌理。兀烈納比她想像中來得結(jié)實,很難相信她以前是怎  么承受這樣的重量?  

  當(dāng)聶四貞的腦際問過這樣的疑惑時,她才葛然驚覺自己的思緒轉(zhuǎn)到哪兒了,霍然兩  朵紅彩染上她白嫩的臉。  

  兀烈納伸出手,撥去垂在她頰旁遮住她容顏的發(fā)絲。“為什么臉紅?”他的身體她  又不是沒見過,她害什么羞?  

  她踉蹌地退開來,不讓他的手觸及她潮紅的雙頰。  

  “如果兀大人沒事的話,那么四貞告退。”她狼狽得直想從他身邊逃開。  

  條地,一只鐵腕扣住了她的手臂。  

  兀烈納赤裸裸地站起身,拉回聶四貞,帶她入懷。  

  打從她要脅他若是不肯讓她服藥,那么她將會不惜一切,用任何可能的方法墮掉他  的孩子開始,他便不曾再碰過她一根汗毛,為的是不想讓她的身子受到任何的傷害……  可是現(xiàn)在他的小四兒就近在咫尺,她可知道他有多想念她身上的味道?!  

  溫?zé)岬拇礁采纤l(fā)顫的櫻唇,帶水的雙手游移在她玲瓏有致的嬌軀。  

  他會勸服她不再服藥來傷害自個兒的身子;當(dāng)然如果有必要,那么他會學(xué)會遺忘,  遺忘她當(dāng)初的背叛,再試著信她一次,讓彼此從頭來過……而現(xiàn)在,他只想跟小四兒貼  近纏綿……克圖公主的眼眸直直地盯住兀烈納的穹廬。  

  打從聶四貞捧著膳食進(jìn)入穹廬也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而這一個時辰下來,她沒聽  聞里頭傳出不悅的咆哮聲……那么他們倆是和好如初了是嗎?  

  克圖再也抑止不了她滿腔的怒意。  

  憑什么?聶四貞那個大宋女子憑什么讓她的兀大哥傾盡一生的愛意去憐惜?  

  當(dāng)初她不就是嫌棄兀大哥是個契丹人,而背叛兀大哥的嗎?那么她為何要在一年后  ,還回來跟她搶她的意中人?!  

  這口怨氣,她是怎么也吞忍不下。  

  聽說聶四貞這次之所以會留在遠(yuǎn)營內(nèi),全是為了營救她爹,那么倘若她爹不在遼營  內(nèi),那聶四貞是否會在兀大哥跟前銷聲匿跡呢?  

  為了她的幸福,她也只好搏一搏,替聶四貞救出她爹。倘若幸運的話,那么她的兀  大哥最終仍會回到她身邊的。  

  半夜三更,兀烈納被旭都急急叫醒。  

  臨起身前,他愛憐地在小四兒的額前落下一吻,替她拉高羊毛被;這塞外天寒地凍  的,稍一不小心便會染上風(fēng)寒,他可不希望他的小四兒成天與湯藥為伍,搞壞了她本就  不強健的身子。  

  至于他,簡單地兜件綿褲穿上,再披件袍子,去會見在他穹廬外叫得震天價響的旭  都。  

  旭都最好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不然擾他清夢的下場,絕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  

  才出穹廬,旭都馬上奉上一記轟天雷──“兀大人,聶將軍逃出遼營了。”  

  兀烈納下意識地將旭都拉離他的穹廬!霸趺窗l(fā)生的?”在他們嚴(yán)密的看守下,大  宋那邊的人馬很難滲透進(jìn)來營救聶將軍。  

  “我們過濾過了,這些時日沒有可疑的漢人進(jìn)入咱們營區(qū)內(nèi)!碑(dāng)然除了一個月前  的四姑娘例外。  

  聽到這兒,明白人都曉得旭都話中透露著誰才是這件事的主謀。  

  兀烈納的臉色變得深沉,冰冷的問話迸出牙縫!翱词芈檶④姷氖勘?”  

  “隨行大夫診斷的結(jié)果,說他們的病癥像是被下了毒,但屬下盤問兩名士兵,他們  倆異口同聲地指稱除了今晚的膳食外,他們沒吃過任何的東西!庇纱丝梢娺@下毒的手  法相當(dāng)?shù)奶貏e。而這種特別中毒的手法在一年前也上演過,自導(dǎo)自演的人正是躺在兀大  人帳下的四姑娘。  

  愈聽,兀烈納的臉便愈深沉。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他低聲斥退了旭都,而自己猛然轉(zhuǎn)身回到穹廬內(nèi),一雙  凌厲的眼眸死死地盯住那安睡的面容。  

  會是她嗎?  

  她又故技重施,再次藉由他對她的愛,而加以利用了是嗎?!  

  他很傻是不是?同樣的美人計陷了兩回,讓她如愿地救了呂將軍與她爹,而他簡直  就像她的囊中物,取拿由她,任她將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起來”──他粗暴地從帳子里拖起她。  

  他的粗暴驚醒了她,驚惶的眼中有著明顯的不明所以。  

  “該死的!”他的大手鉗住她的下顎。“你怎么能夠在那樣的欺瞞下,還能有如此  無辜的目光!”  

  她聽不懂他的咆哮所為何來,只知道他生著莫名的氣,而這把怒火蔓延燒盡了稍早  的恩愛。  

  忍著下顎的疼痛,她努力地不讓淚水流下,不去竊取他的憐愛。  

  而他幾乎就要相信了她的無辜,只是罪證確鑿,是如此明白地指向小四兒才是有那  個企圖營救聶將軍的人。  

  他該拿她怎么辦?  

  他的唇狠狠地烙下,燃燒著他對她的愛意。  

  他知道這次再放手,小四兒是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不可能再屬于他了。  

  他的唇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她,雙眸固定在她清麗的面龐上。  

  他知道唯今之計只有放小四兒走,才救得了她。至于誰是她的幫兇,他已無多余的  時間去計較,畢竟這事若真要查個水落石出,恐怕會把事情鬧大,極有可能傳回可汗耳  中;到時候,有罪的若真是小四兒,就算他有什么通天本領(lǐng)怕也難救得了她了。  

  替她著好衣,趁夜,他送走了她。  

  默默無語的聶四貞一直沉靜地看著兀烈納替她張羅一切,她不明白他的狂怒所為何  來?是他眼中的柔情迷亂了她的思緒,她不斷地在猜測,兀烈納眸中的那抹不舍是沖著  誰來的?直到他打包了一切,送她到關(guān)外,她才知道原來他是要她離開。  

  “為什么?”為什么心存報復(fù)的他,這時肯松手放她走?  

  “因為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你爹在昨天夜里如你所愿地逃走了。”而她就快要被抓  去問審。這全都是她做的好事,現(xiàn)下她怎能用如此無辜的目光來詢問他“為什么”?  

  爹逃了……所以他放她走?  

  這實在是說不過去,不是嗎?因為兀烈納當(dāng)初之所以擄走她爹,為的不就是逼她留  下,以達(dá)到凌虐她的目的,如今她爹逃走了,兀烈納他該做的是盡量將消息封鎖下來,  不讓她知道……怎么,他反而迫不及待地想送走她?  

  這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得厘清。  

  她的疑惑浮上眼眸,直勾勾地盯住他;然而他卻用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回應(yīng)她。  

  “怎么你戀上我的身體,舍不得離開了是嗎?”他依舊冷言冷語地想傷她最深;但  在冷言諷刺的背后,也唯有他自個兒心里才明白,縱使她已為救她爹做了最壤的準(zhǔn)備,  然而他卻怎么地?zé)o法眼睜睜地看她自尋死路。  

  他能為她做的,就是盡快遣走她,將一切的過錯一肩扛起。當(dāng)然,他再怎么癡傻,  也不會將自己的心赤裸裸地攤在她面前,讓她有機會再次踐踏他的真心。  

  “你走是不走?”難道她真的一心求死,也不愿接受他的援手?  

  他言語之中的嫌棄都已經(jīng)如此明顯了,她怎會有那個顏面再留下。  

  策著馬匹,聶四貞循黑一路奔去。  

  回不了頭了,這一別,他們倆便無再相見的機會了。  

  克圖夜探地牢。  

  牢里關(guān)的是她心儀的英雄,而今他卻為了一個大宋女人鋃鐺下獄。  

  當(dāng)初她利用食物相克的法子,毒暈了看守聶將軍的兩名士兵,原來是打算嫁禍給聶  四貞,讓兀大哥認(rèn)為是聶四貞再次背叛了他,然后從此對那個女人心灰意冷,繼而轉(zhuǎn)向  她的懷抱。  

  然而她如意算盤怎么撥、怎么打,卻怎么也沒料到兀大哥竟然會為了那個女人一肩  扛起所有的罪過。  

  他放走了原該被問審的話四貞,獨自回到遼國,向可汗請罪,然后一個“戰(zhàn)前通敵  ”的大帽子便這樣扣在兀大哥的身上。兀大哥沒做任何的解釋,他的沉默等于是默認(rèn)了  所有的罪。  

  可汗卸去了兀大哥的官階,而他面無表情地接受了!  

  那樣地面無表情代表了某種程度的無怨無悔。她真的不明白為什么是聶四貞?  

  為什么會是那個將他一片真心踐踏得體無完膚的大宋女人擄獲了他所有的愛意?為  什么──不是她?  

  她喜歡他已有十年之久,難道兀大哥對于她的愛就這么無動于衷?  

  她的眼凄楚地望同被關(guān)在牢內(nèi)的兀烈納。此時此刻,他以往的英姿煥發(fā)不復(fù)存在,  牢內(nèi)的他既落拓又狼狽,讓人看了好心疼。  

  “兀大哥。”  

  她細(xì)長的手指緊緊攀住地牢,隔著鐵牢看著那個為愛受苦的男人。  

  閉目養(yǎng)神的兀烈納張開了眼,迎面對上的是克圖泫然飲泣的臉。他急急地從鋪著稻  草的床上一躍而起,走近克圖。  

  “公主!你怎么會來這里?”以公主這樣尊貴的千金之軀,實在不該來此。  

  克圖不在乎她的身分適不適合來這個地方,她在乎的是他。  

  她的手透過鐵牢,碰觸他削瘦的臉頰。“你過得好不好?”  

  “好。這個地方既能遮風(fēng)又能避雨,三餐不愁的,怎么會不好!  

  她的肩緊緊鎖上!澳愫f,這兒既臟又潮濕的,怎么會好!”  

  兀烈納的臉泛出一抹苦笑。  

  是的,這樣的地方是不比他從前住的地方來得好,但他一想來這兒受苦受罪的人是  他,而不是小四兒,他使覺得值得。  

  “為什么?為什么要放走她?為什么要替她承擔(dān)起一切的罪名?”克圖隔著鐵牢看  著兀烈納。“難道你記不得一年前她是怎么傷害你的?像她那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  為她犧牲一切,甚至于丟了性命……”  

  兀烈納襟口不語。  

  克圖說的,他都明白,為了一個棄他如敝屣的女人而犧牲大好前程,這實屬不智;  但他怎么地?zé)o法眼睜睜地見死不救,任他愛的她死于非命。  

  他對小四兒有恨,但他心里清楚這份恨源自于他對她的愛;因為自己是如此挖心掏  肺地變她,所以才會恨她不懂得珍惜。  

  倘若他真要為這份感情找出個罪魁禍?zhǔn)讈,那么首先該怪的是他,是他不該愛上?nbsp; 個不該愛的女人,是他將心淪陷給一個敵國的將領(lǐng)。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如今自食苦  果,是他的報應(yīng)。  

  “兀大哥,讓我救你。”克圖的眼盈滿了似水柔情的情意。  

  兀烈納苦笑!斑@戰(zhàn)前通敵之罪是不可赦的死罪一條,公主如何能教得了?”  

  “娶我!克圖只要跟可汗說,克圖已是你兀烈納的人了,那么可汗一定會看在克圖  的面子上……”  

  “公主,這萬萬不可!必A壹{急急地打斷克圖的提議!柏A壹{寧可死,也不能  玷污公主的清白!  

  克圖的眼蒙上了一層水光。“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吧?!”他為了守住對聶四貞  那份情,所以他才寧可死,也不愿意娶她。  

  “你為什么要這么傻?聶四貞她根本就不變你,不然她也不會不惜犧牲你對她的愛  意而利用你,施毒救出她爹,兀大哥”──她的眼眸蒙隴地,盈眶的淚水一眨眼便落下  。“給克圖一個機會,讓克圖愛你,克圖發(fā)誓,會傾注一生的心力來珍惜你這份感情。  ”  

  兀烈納卻無福承受這樣的愛意,因為他的心早在一年前全給了小四兒。  

  他的無言徹徹底底地傷害了克圖。  

  她都已經(jīng)不顧顏面地向他示愛,而他卻執(zhí)意一死也不愿接受她!好──“那么你就  在這里等死吧,我再世不會自作多情地來煩你了。”轉(zhuǎn)身,她奔了出去,踉蹌的背影顯  得悲凄。  

  兀烈納走回稻草堆,盤腿閉眼,一如克圖沒來時。  

  對于克圖的傷心欲絕,他不是全然的無動于衷,只是他給不起她要的愛,所以只好  狠下心來不多慰藉,斷絕她對他所有的遐想,這樣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克圖在自個兒的穹廬內(nèi)兜圈艘步。  

  眼看著兀大哥斬首在即,而他卻一點退讓的跡象都沒有,她不由得心慌起來。  

  如果兀大哥一直不肯低頭,不肯娶她,那么──她真的要眼睜睜地看他受死嗎?  

  不!她不能這么做;她必須告訴父王事實的真相,不能讓兀大哥就這么死去。  

  克圖沖出穹廬,奔進(jìn)了她父王的帳子。  

  “克圖!”  

  “兒臣有要事稟告父王!  

  瞧克圖一臉的著急,可汗當(dāng)下遣走了身邊的歌妓。“說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重大的  事,瞧你一臉著急的!  

  “克圖想為兀大哥請命。”  

  “不準(zhǔn)。”可汗想都不想的便拒絕了克圖的要求。“兀烈納犯的是通敵之罪,罪不  可赦,任何人來求情都沒有用!  

  “那如果兒臣說兀大哥是冤枉的呢?”  

  “他放走聶四員乃屬事實,何來的冤枉?”  

  “那一夜下毒救走聶將軍的人不是聶四貞,是兒臣。”  

  可汗的眉峰蹙攏在一起!澳阏f救走聶平祿的人是你!”  

  “是的,當(dāng)初兒臣瞧出兀大哥對聶四貞舊情難忘,于是心中忿忿難平,因此就使計  救走了聶將軍。兒臣的本意是想讓兀大哥與晶四貞起爭執(zhí),讓兀大哥認(rèn)清聶四貞那樣的  女人不值得他去愛……然而,兒臣怎么也沒想到兀大哥會一肩挑起所有的罪過!笨藞D  黯然神傷。“如果兀大哥不是那么急切地送走聶四貞,不是那樣義無反顧地打算為聶四  貞犧牲一切……那么他會發(fā)現(xiàn)那天晚上去見聶將軍的人是我,不是聶四貞!  

  “可是那兩名士兵是食物中毒……”  

  “父王忘了兒臣對中原事物的熱中!彪m然當(dāng)時是為了附和兀大哥的愛好,但多多  少少她也學(xué)了一些。  

  “兒臣得知當(dāng)晚廚子那邊備了菠菱菜,于是當(dāng)晚拿了牛乳去給那兩名士兵,說是要  慰勞他們的!痹谑澄锵嗫酥幸毫獠耸遣荒芘c牛乳同時食用的。  

  “而他們怎么也料想不到,他們一向尊崇的公主會使計陷害他們!弊匀欢坏,  當(dāng)大伙在盤查追問時,兩名士兵便理所當(dāng)然地省略公主因體恤部屬送了兩瓶牛乳之事。  

  “克圖,你實在是太糊涂了,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來呢?!”雖兩名士兵已經(jīng)康復(fù)  ,但兀烈納卻因克圖的胡鬧而被處刑!澳氵@是……”真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  

  克圖雙膝一屈,跪了下去。“兒臣知罪,兒臣只希望父王能赦免兀大哥的死罪,兀  大哥他是無辜的,不該死。”  

  可汗也知道是他女兒糊涂,有罪的人是克圖;但──“你要父王怎么對全朝的大臣  說明兀烈納是無罪的?”若想赦免兀烈納,勢必得揪出克圖來一命抵一命,這教為人父  的他怎么做得出來?  

  “兒臣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  

  “你!”可汗真是會被他這個女兒給氣死。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她說的這么容易,可他怎么下得了手去處死自己的女兒。  

  “你起來吧,這事父王自會想辦法處理!笨珊沟难蹮o奈地瞥向女兒。“父王向你  保證,你的兀大哥絕不會被處以死刑。”  

  “父王想到好法子了?”  

  “嗯!  

  就在兀烈納處以死刑之際,他會安排高手去劫獄,將兀烈納救走;這是他唯一想得  到的計策,不過遺憾的是他們大遼將從此失去兀烈納這個優(yōu)秀的將領(lǐng)了。  

  就不知道當(dāng)克圖得知她的兀大哥縱使是救回了一條命,但日后卻難以再與她相見時  ,這個傻孩子會如何的傷心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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