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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馬緣 第四章

  眉娜預(yù)料晚餐之前公爵一定會傳見她,所以預(yù)先換下薄棉衫改穿綠色長禮服,然后重新梳梳頭發(fā),在腦后夾成發(fā)髻,和初抵城堡時一樣。

  深色外衣給人莊重的感覺,利落的發(fā)型使美好的臉龐顯露無遺。眉娜攬鏡自照,覺得這種嚴(yán)肅的妝扮把自己的大眼睛襯托得更明亮深邃。

  無論如何,她盡可能使自己的外表樸素穩(wěn)重,以減少公爵的注意力。最重要的一點,希望這種老氣的穿著能使自己顯得老成,以掩飾真正的年齡。

  果然,下午六點鐘時,公爵差人來傳令。這時,她正照顧薇薇上床休息,差役來到育兒室的門口說:

  「爵爺預(yù)備接見妳,小姐!

  「請你等我兩分鐘,」眉娜回答,「再帶我去見公爵大人!

  「小姐,他正在藍(lán)廳里歇著!

  「因為我不知道藍(lán)廳在那里,希望你行行好,等我一下!

  差役答應(yīng)她的請求,卻彷佛不懂禮貌般,徑自站在門邊等候,不退到門外。眉娜了解,在他眼中看來,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他一樣,只不過是供人差遣的女仆,自然不必特別尊重她。

  她只好若無其人般地自顧自抱著薇薇上床睡覺,再吩咐凱婷喝完牛奶后,一定要回自己的房間。

  「關(guān)照一下妹妹,沙達(dá),我馬上回來!顾环判牡卦俣。

  沙達(dá)正坐在窗前看書,抬頭答道:

  「好的。別忘了幫我問問,我是不是可以騎馬廄里所有的馬!

  「別貪心,只要能允許你騎馬房里的一匹馬,就夠幸運了!姑寄却鸬溃府(dāng)然,我一定盡力而為。」

  最后,走到鏡前勿匆一瞥,發(fā)現(xiàn)方才抱薇薇時前額兩旁的鬈發(fā)被她的小手抓得有點松散,就急忙用手梳梳。

  她跟著差役走下樓,穿過大廳,心里越來越緊張。一路上不斷地告訴自己,恐懼、害怕是荒唐、可笑的,因為她從生下來,就沒有害怕過任何人。

  「我并不是害怕公爵這個人,」她想,「只因為怕他阻擾我繼續(xù)照料孩子而緊張不已!

  這時,差役停下腳步,打開一扇門。

  「爵爺,溫妮小姐來了!」他稟報完,眉娜走入廳里。

  公爵背靠著壁爐,獨自一人站在客廳的盡頭。

  時值夏季,火爐里并沒有起火。遠(yuǎn)看壁爐彷佛一座圣壇,高大的公爵倚著圣壇,尊權(quán)蓋世,威冠寰宇之態(tài)咄咄逼人。在他面前,她顯得渺小極了,如同跪地的請愿者,萬分卑下。

  她承認(rèn)公爵極為英俊,但是臉上譏諷的線條依然十分明顯,使人覺得他彷佛在輕蔑別人。

  即使他尚未開口說話,眉娜已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她深深吸一口氣,抬高下頦,昂首挺胸向前走近幾步。她簡直無法壓抑自己的怒氣,只見她眼里露出挑戰(zhàn)的光芒瞪著公爵。

  走到公爵面前,她先行屈膝禮,然后站著等他開口。公爵并不說話,僅帶著一種搜索的眼光把她從頭到腳瞄過一遍,這種輕佻的舉動使她的怒火不斷上升。

  「自從妳來到我的堡里,好像擁有太多的自由了。」公爵終于打破沉默,開口說話。

  眉娜并沒有立刻答話,他接著說:

  「有人向我報告,這些小孩子很不受教,不僅到暖房偷摘水果,還帶著他們進(jìn)廚房惹起一場騷動,使我的廚師受不了侮辱,聲言要辭職!

  好像事不關(guān)己一樣,她覺得越聽越有趣。

  眉娜原本認(rèn)為廚師大怒,揚言辭職的話只是故意嚇唬他們,讓他們感覺事態(tài)嚴(yán)重心生恐懼,卻沒想到,他真的說到做到。

  「好吧,妳有什么話要為自己辯解的?」公爵問她。

  「我有許多事向爵爺報告!姑寄群敛晃窇郑┤蛔匀舻卮鸬溃甘紫,我不能冷眼旁觀,盡看著孩子們挨餓或吃不合宜的飲食,使他們生病而不設(shè)法解決問題;再者,我不認(rèn)為孩子們在伯父的園子里摘水果吃是偷竊的行為!

  「吃的有什么不好?」公爵繼續(xù)追問。

  「不但份量不夠,而且難以下咽!」

  「只是妳的意見?」

  「每個人的意見。昨天一整天,孩子們根本吃不下送上樓來的食物,個個饑餓萬分。我不得不親自下廚做幾道菜,使他們能享受到進(jìn)城堡以來第一次可口的菜肴!

  「我的廚師獲得過無數(shù)美食家的贊賞,實在無法想象這么好的廚師燒的菜,居然使三個侄兒和溫妮小姐難以下咽!

  「那并不是烹飪技巧好壞的問題。」眉娜回答,「早餐吃的蛋往往還沒送上樓就冷冰冰了,而一塊塊的冷雞肉、羊肉,煮得又老又硬,孩子們根本咬不動。這些都是原因。公爵大人并不關(guān)心孩子的飲食,所以仆人們認(rèn)為那些東西給孩子吃就算夠好!

  她看見公爵張口想說話,急忙接著說:

  「仆人為了迎合主人,往往模仿主人的行為。您并不歡迎令弟的子女到堡里來,這個事實馬上從仆人的態(tài)度上表現(xiàn)出來,不僅廚房的雜役用難吃的食物表示輕視,就是堡里的其它仆人對孩子們也時有不遜。」

  她稍微抬高下頦。越說越激昂:

  「還有很多情況,爵爺您不甚清楚。家庭教師只是被雇來指導(dǎo)孩子們功課,照料他們?nèi)粘I,而不?fù)責(zé)家務(wù)事。我這個家庭教師除了照顧孩子外,還必須鋪床、清洗地板,因為沒有一個仆人愿意做這些事!

  「妳的話使我很驚訝,溫妮小姐。」公爵慢慢地說。

  「爵爺,我想向您提出一點建議!

  「什么建議?」他詢問。

  「您是不是能賜給孩子們一筆津貼,數(shù)目和您給令弟的津貼相等。這樣,我愿意帶他們離開這里,回到科瓦城。他們原來居住的房屋太寬大,而且也賣掉了,我可以再找一間我們住得起的房子!

  「我一生中還沒聽過這么荒謬的建議!」公爵很嚴(yán)厲地說,「溫妮小姐,妳沒有資格做孩子的監(jiān)護人,而且妳太年輕,更不足以擔(dān)當(dāng)監(jiān)護的重責(zé)!

  眉娜沒有說話,只是聳聳肩。公爵說:

  「昨天,我接到科瓦城家弟的律師寫給我的信。信上說明慘事的始末并通知妳和孩子們到達(dá)的時間。我知道郵車在半途上發(fā)生意外,所以信件耽擱了!

  「真不幸,我們比信先到。」眉娜自我調(diào)侃。

  「的確不幸,」公爵同意她的說法,「但是,現(xiàn)在你們既然來了,我想我必須安排安排,使妳,溫妮小姐,覺得合適!

  他故意揶揄她。那種嘲諷的口吻使她難受極了,就像他打了她一巴掌。

  「我想要求爵爺?shù)牡谝患,」她說,「是關(guān)于沙達(dá)的功課。他已經(jīng)快十二歲,應(yīng)該入學(xué)就讀。」

  「以前,他有沒有好好練字、閱讀呢?」

  「我想您慢慢會發(fā)現(xiàn),他比大多數(shù)同齡的男孩要聰明、懂事得多。」

  「妳一直都是他的老師?」

  公爵的嘴角動了一下,她并沒錯過這種嘲弄的表情。

  「我教沙達(dá)學(xué)語文,」她回答,「他的法語和意大利語都說得很流利。他的拉丁文由牧師負(fù)責(zé)指導(dǎo),這位牧師是古文學(xué)家。」

  「就只學(xué)這些?」

  「不,爵爺,我還教他算術(shù)、地理和英國文學(xué)史!

  「妳看起來不像英國人!

  「我父親是英國人!

  「妳母親呢?」

  「匈牙利人!

  「怪不得妳頭發(fā)的顏色很特殊!

  眉娜并不答話,僅僅眨眨眼,揚揚眉。

  「好吧,讓我們想想看,」公爵躊躇片刻后說,「我的侄子并不適于送到學(xué)校去念書,因為他的名字太怪誕,或者套用我說過的,他的名字太戲劇化!

  「爵爺,您的見識錯得離譜,」眉娜回答,「『沙達(dá)』并不是戲劇化的名字。它是匈牙利一個受萬人崇敬的大家族的姓。安粹西·沙達(dá)伯爵是一位民族英雄,只要學(xué)過歷史的學(xué)生一定聽過他的事跡!

  她有意刺激公爵,看見他一臉驚訝,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在他還沒說話之前,她接著說:

  「事實上,安粹西·沙達(dá)伯爵就是龍納德郡主夫人的祖父!」

  「她竟是匈牙利人!」公爵大叫出聲,「我一點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輪到公爵說話,他好像不愿讓機會溜走似的,急急接著說:

  「但是她是一個戲子!」

  「她不是戲子那類的人!」眉娜很尖銳地反駁他,「龍納德夫人是位歌唱家。她生來就擁有一副清脆悅耳的嗓子。因為她的母親長年臥病,家里無法負(fù)擔(dān)昂貴的醫(yī)藥費,她便自告奮勇,在一家私人歌劇團里擔(dān)任兩年的唱席,賺得足夠的錢為母親治病!

  公爵頗為驚訝地?fù)P起眉毛,瞪大眼睛,聽她繼續(xù)往下說:

  「這家歌劇團最近獲得羅金漢伯爵夫人的贊助演出。如果公爵大人有興趣的話,您不妨從這位伯爵夫人口中打聽一點歌劇團的消息!

  這個資料使公爵大感意外。

  「羅金漢伯爵夫人?她是我的親戚呀!」他說,「我聽說過她擔(dān)任一個劇團的保證人,而且應(yīng)她之邀,我還認(rèn)捐一筆款項贊助演出呢。」

  「那么,您當(dāng)能了解龍納德夫人不是通常的戲子,她不應(yīng)該接受那個字眼!

  「溫妮小姐,妳好像比我還清楚她!

  無可置疑的,公爵的語氣非常誠懇,眉娜雖然覺得意外,仍然跟著和緩地說:

  「在他們家,我不僅扮演著家庭教師的角色,也很榮幸地成為龍納德夫人的……朋友!

  「因為妳們都是匈牙利人。」

  「我剛剛說過,爵爺,家父是英國人。」

  「無論如何,妳有外國血統(tǒng),妳自信能教導(dǎo)我的侄女們,甚至我的侄子學(xué)英國文學(xué)史嗎?」

  提到文學(xué),眉娜不禁得意萬分地說:

  「爵爺,家父是牛津大學(xué)的教授。他是一位知名的古典文學(xué)家,出版過八本有關(guān)古典文學(xué)的論著,許多學(xué)者根據(jù)他的著作撰寫研究資料!從我的家學(xué)淵源來看,我相信我可以勝任!

  眉娜越說越帶勁兒,有意把父親的成就拿出來炫耀一番,以免公爵小看她。由公爵瞠目而視的表情可知她的目的達(dá)到了。

  但她也不免擔(dān)心自己扯得太遠(yuǎn),引起公爵的反感,認(rèn)為她公然大言不慚而辭退她。

  沉默了片刻,公爵說:

  「妳確實提供我不少出乎意料的消息,溫妮小姐。現(xiàn)在,我們針對目前的問題談?wù)労脝?關(guān)于如何改善孩子們的處境,我想妳一定有很多建議!

  「爵爺,首先我要向您建議的是,希望先換個房間住。」眉娜迅速地發(fā)表意見,「這些孩子非常懷念父母親在世時的生活方式。以前在科瓦時,他們住的是家里最好的房間。我想堡里一定有其它的房間,比現(xiàn)在我們住的又破又舊的育兒室更適合孩子居住。我向您保證,他們不會毀壞屋內(nèi)的東西。」

  「我接納妳的意見,溫妮小姐!构衾涞恼f。

  「再者,如果我們能夠利用廚房附近的房間作自己的小餐廳,就更方便,免得食物送上樓時都冷掉了,害我們不得不吃冷菜冷飯!姑寄日f,「另外,為了孩子們的健康著想,是不是可以由我每天編列適合孩童的營養(yǎng)菜單,請廚師照單送菜,以免日后再生枝節(jié)!

  「還有其它的事嗎?」公爵再問。

  眉娜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

  「您知道孩子們非常喜歡騎馬。您是位杰出的騎士,一定知道一個擁有高超騎藝的騎師,如果沒有屬于自己的馬,只好做個旁觀者,任憑他人躍馬奔騰。您一定能了解那種羨慕、失望又技癢難忍的滋味!

  「我有個感覺,溫妮小姐,妳不僅代表小孩子,而且也代表妳自己向我請愿!

  「我……目前正指導(dǎo)薇薇騎馬的課程!姑寄却鸬。

  「馬廄里有很多匹馬,」公爵說,「依我看,妳和沙達(dá)的騎術(shù)比得上我的馬夫,都能夠駕馭那些馬。至于那兩個小女孩,我會設(shè)法找兩匹小馬!

  公爵的話使眉娜高興極了,雙眼充滿欣喜的光輝。

  「您真的會這么做?您是真心的嗎?對孩子們來說,這是最開心的事了,他們會很快忘掉喪親之痛!

  眉娜的口氣溫柔甜美,這種聲音對她自己來說,也算久違了。公爵說:

  「溫妮小姐,我希望所有的改革付諸實現(xiàn)時,妳會覺得滿意。」

  她知道公爵故意嘲弄她。她答道:

  「爵爺,還有一件事。」

  「現(xiàn)在又是什么事?」

  「請您不要忘記沙達(dá)入學(xué)的事。功課和同年齡的友伴對他同樣重要!

  「我說過,我會考慮、考慮。」

  「既然這樣,我先告退。我非常感謝您的慷慨和寬宏大量!

  眉娜誠懇地屈膝行禮,忽然察覺公爵一直盯著她看,急忙轉(zhuǎn)身往回走,但公爵叫住她:

  「妳父親的著作一定以本名發(fā)行吧?我會去圖書室查詢一下,是不是收藏了令尊所有的書。里面若沒有的話,得矯正這種疏忽!

  眉娜瞠目結(jié)舌,楞在門邊,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只有再次向他行禮,表示自己由衷地感激。

  「謝謝爵爺!顾K于努力想出這句話。

  走出客廳,胡亂地想東想西,猛一驚,才發(fā)現(xiàn)自己毫不考慮就說出父親的身份,無形中犯下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說不定公爵會調(diào)查出來。

  但她因突來的喜樂而激動不已,三步并做兩步跑上樓,希望快一點讓孩子們知道大好消息。

  她也不斷地責(zé)怪自己太愚蠢,為什么要說父親是牛津大學(xué)的教授,而不說是叔叔、舅舅或其它親戚呢?

  雖然公爵對姊姊的事知道得很少,但他一定曉得她姓史林考特。要是他從父親的著述上發(fā)現(xiàn)作者是史林考特,那豈不……

  「我雖然在許多項目上得勝,」她想,「但反而使自己毫無防衛(wèi)能力,他可以隨時隨地把我擊倒!」

  想到這些,心里很不舒坦,暫且先把煩惱拋置腦后,此刻最重要的是趕緊把騎馬的大好消息告訴孩子們。

  ☆☆☆

  漢德森太太接到公爵的指示,覺得受辱般甚為不悅,但她不得不對眉娜和孩子們稍表禮遇,把他們安排在二樓西廂的房間居住。

  西廂的房間都很寬敞,布置擺設(shè)頗富羅漫蒂克的氣氛。

  他們居住的大房間里有一個小客廳。從客廳可以俯視城堡前的池子和公園。房間里另外隔成四個臥室,每人占一間。

  「住在這里好多了!」沙達(dá)高興得大喊,「從這兒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小鹿。」

  「我也看得見,」薇薇大叫,「但我還是喜歡看馬!

  「我也是!股尺_(dá)露齒而笑,好開心。

  當(dāng)眉娜告訴他,公爵允許他騎任何一匹馬時,他欣喜若狂,雙手緊摟著她,上下跳躍,不斷地大叫:

  「眉娜姨,您好行哦!能使他答應(yīng)我的請求!」

  她也興奮極了,就忘了糾正他要記得稱她「溫妮」小姐。

  「小姐,亞當(dāng)餐室專門由你們使用。」?jié)h德森太太壓抑自己原本傲慢的聲音,「我受命派一個女傭來這聽候差遣。另外,在用餐時刻,也會有個差役來侍候你們。」

  「公爵款待我們像貴人一樣。」等漢德森太太走遠(yuǎn),眉娜急忙和沙達(dá)討論。

  「他本來就應(yīng)該這樣對待我們,」沙達(dá)回答說,「想想看,如果他去世,我就成為公爵!」

  眉娜很驚訝地望著沙達(dá)。

  「我怎么從來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當(dāng)然有這個可能,」沙達(dá)說,「爸爸給我看過家譜,如果公爵死后,爵位就由他繼承,F(xiàn)在爸爸逝世了,我就是下一任的公爵。」

  「我們最好不要胡思亂想!姑寄葎窀嫠府吘构暨很年輕。他或許會結(jié)婚,生上成打的小孩!    沙達(dá)咧嘴大笑:

  「沒關(guān)系,堡里的房間夠他們住!」

  眉娜也被他逗笑了。

  「明天,我準(zhǔn)備攀登到堡塔頂端!股尺_(dá)告訴她。

  「你自己要小心。」眉娜叮嚀。

  「我會的,」沙達(dá)答應(yīng),「我才不愿意跌傷腿而不能騎馬呢。」

  孩子們不斷地討論騎馬的話題,薇薇一遍又一遍地追問眉娜,要等多久才有自己的小馬。

  「明天早上,我們到馬廄去找阿貝問問吧!姑寄群逯。

  凱婷和薇薇都為幸福的未來而興奮得睡不著覺。她們兩個吃過豐盛的蛋糕后,又吃了幾片餅干,喝了一點牛奶,再也吃不下晚餐了。所以只有沙達(dá)和眉娜下樓到亞當(dāng)餐室用餐。

  通常,她喜歡更衣后再進(jìn)晚餐。剛才她既然已見過公爵,今天晚上一定不會再遇見他,所以便脫下那身嚴(yán)肅的衣服,換上一件美麗的連身長裙,又松開發(fā)髻,讓頭發(fā)自然垂下。打扮妥當(dāng),她就帶著沙達(dá)下樓進(jìn)餐。

  晚餐的菜色和他們前幾天吃的截然不同。眉娜覺得,今晚的飲食一定和正餐里公爵吃的完全一樣。

  他們用畢晚餐,沙達(dá)說:

  「今晚天氣很溫和,我們到花園里散散步再上樓,好嗎?」

  眉娜對他笑一笑,說:

  「好主意。趁現(xiàn)在還不很黑去散步,就不會跌在花床上或掉到池子里!

  他們從邊門走出城堡,踏在像絨氈般的草地上,慢慢地走著。

  空氣中散布著一股薄荷及草木的原始芳香。抬頭仰望,祇見成群的白鴿掠過天空,飛向遠(yuǎn)處的森林,另外一些小鳥棲息在高聳的樹枝上,準(zhǔn)備度過漆黑長夜。

  炙熱的太陽逐漸沉落到地平線下,臨行仍不忘把整個天空染成一片通紅。

  城堡在夕陽余暉的映照下,彷佛高聳入云。城堡底樓一兩扇窗戶稀稀疏疏地露出微弱燈火,更增添了神秘色彩。

  沙達(dá)遠(yuǎn)遠(yuǎn)的跑到前頭,留下眉娜獨自徜徉于玫瑰園和水池間。水池里面有許多金魚。她專心地站在池邊,觀賞發(fā)亮的魚群遨游于蓮花綠葉之間,十分逍遙自在。

  眉娜看得入神,幻想自己成為金魚群中的一份子,與世無爭。

  突然,身旁傳來說話的聲音:

  「妳真像夜間女神,卻比她們更引人遐思!」

  她轉(zhuǎn)過頭來,看見公爵那位朋友。他逼近她,她一步步地往后退。

  「沙達(dá)和我正準(zhǔn)備走回城堡。」她很快地說。

  隨即四處張望,尋找沙達(dá),卻不見他的蹤影。

  「不要急嘛!辜澥空f。

  「先生,我還有事要做!

  「用不著那么匆忙,」他答道,「我們彼此尚未正式介紹過。我叫柯洛皮生,郡主柯洛皮生──妳呢?」

  「溫妮小姐……閣下已經(jīng)知道,我是孩子們的家庭教師!

  他大笑。

  「妳故意畫分階級,和我格格不入。妳那張誘人的嘴唇不應(yīng)該發(fā)出這種嚴(yán)肅生硬的聲音。曲線如此迷人的朱唇是接吻的專利品,而非用來斥責(zé)!

  「拜托閣下不要用這種態(tài)度說話,先謝了。」眉娜冷淡地說。

  她徑自邁步離去。他追上來,狂野地抓住她的手腕,說:

  「我要盡情地和妳說話。我根本沒想到在陰郁的格蘭特堡會發(fā)現(xiàn)妳這么可愛、這么迷人的尤物!」

  「放開我!」眉娜很嚴(yán)厲地斥責(zé)他。

  「有條件的!顾鸬馈

  她不吭聲,他再說:

  「讓我告訴妳這個條件是什么──自下午見妳時,就有一親芳澤的欲望。只要讓我親一下,我就放妳走!

  「你休想得逞!姑寄确浅I鷼猓刚埬懔⒖谭砰_。我不相信公爵會充許你做出這種行為。請放尊重點。」

  「公爵比我先得逞嗎?」柯洛皮生無恥地問。

  眉娜十分憤怒,想掙脫他的控制,但他卻抓得更緊,又低低地獰笑著。

  「美麗的尤物呀,我不愿讓妳走!顾f,「我一向渴求大眼睛、紅頭發(fā)的女人。她們比那些蒼白的同類更容易動情。」

  話一說完,就殘忍地用力把眉娜往自己胸前一拉。

  她知道和他斗氣力徒勞無功,但是,想到他無恥的企圖,忽然全身抖顫,恐懼無比。

  他正是自己小說中所描述的惡棍雷克那一類的人。但寫歸寫,自己從沒有親身的體驗。這會兒真正遭逢別人的侵犯,沒想到竟是這等恐怖。

  在小說中,她極盡能事地用各種尖刻的形容詞來描述公爵,碰巧這種侵犯女人的舉動也是他的行為之一。當(dāng)時敘述這種下流舉動時,她覺得惡心難忍,如今自己竟像待宰的羔羊一般無助。

  她用力掙扎,柯洛皮生依然緊緊摟著她。她努力用手把他的頭推向一邊,卻無多大幫助。她知道遲早會讓他得逞的。

  突然,心生一計!

  有片刻的時間她不再掙扎,顯出一副軟弱無力的樣子,使他認(rèn)為她已經(jīng)屈服,愉快地把嘴唇湊近她的雙頰。

  就在他放松攻擊,準(zhǔn)備自我陶醉之際,眉娜用盡全身的力量,把他往后使勁一推,掙脫他的懷抱,掉頭就跑。他原本背向水池,站在蓮花池邊緣的石塊上。被她大力一推,只聽見「碰」的一聲,整個人掉落池中,濺起水花。

  眉娜并沒有停下來欣賞戰(zhàn)果,自顧自拼命地往前跑,背后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連串咀咒聲。

  終于從水池邊跑到草地上,仍然加速往回沖。就在快抵達(dá)城堡時,不小心和一人撞個滿懷。因這個人站在暗處,她沒有注意到。

  這一撞,好像天旋地轉(zhuǎn),重心不穩(wěn),幾個踉蹌,差點跌倒,她急忙伸出雙手,往四周亂抓,以平衡腳步。定睛一看,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公爵。

  他伸手穩(wěn)住她的身體。眉娜不斷地喘氣。公爵以他那一貫的揶揄口氣說:

  「溫妮小姐,妳的腳步快了半拍,橫沖直撞的技術(shù)還不到家。什么事使妳這么急躁?」

  眉娜為方才發(fā)生的事,憤怒萬分。

  她從公爵的臂膀中閃出來,故意把話說得很輕松,事實上,卻說得有氣無力:

  「您會發(fā)現(xiàn)您的……朋友……爵爺,在蓮花池里玩……我希望他……淹死!

  話一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城堡。

  回到西廂的起座間里,她很渴望知道公爵的想法,但是又惱怒地告訴自己,不管他怎么想,一點都不重要。

  即使她不是故意的,公爵仍然可以怪她激怒賓客而將她解雇。

  她最擔(dān)心的莫過于公爵說她主動誘惑柯洛皮生郡主,那才真是跳下黃河也洗不清。

  她站在窗前,想集中自己散亂的思緒,和緩急促的呼吸,就在這時,沙達(dá)走進(jìn)房里。

  「您到那兒逛了?」他問,「我回到蓮花池旁找您,結(jié)果看到公爵的朋友陷在水池里,嘴巴念念有詞,不停地咀咒,滿口下流的臟話!我從來沒看過那種謾罵的丑態(tài)!」

  「公爵有沒有和他在一起?」眉娜問道。

  「他就站在水池旁邊,」沙達(dá)說,「您猜他做什么?他捧腹大笑!我從沒想到他居然會笑。以前我覺得他似乎又兇暴又固執(zhí)。」

  「他……捧腹大笑!」眉娜重復(fù)地說。

  她惹出一件荒唐的事情,公爵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十分有趣,她終于松了一口氣。

  翌日上午,眉娜身著騎馬裝,帶領(lǐng)孩子們到馬房。阿貝幫她和沙達(dá)選了兩匹名駒。

  凱婷騎上自己的馬,小馬僮一起上馬,坐在她背后,緊緊拉住繩索,指揮馬兒前進(jìn)。老阿貝則負(fù)責(zé)照顧薇薇。

  「不要擔(dān)心這兩個小姑娘,小姐,」他對眉娜說,「妳和沙達(dá)主人盡情地遛馬吧,我會好好關(guān)照她們的。」

  「你們要聽阿貝的話!姑寄纫辉賴诟浪齻,然后興奮地和沙達(dá)跨馬而去。

  大約奔馳了兩哩路,才掉頭慢慢騎回家。

  「我現(xiàn)在覺得我們到城堡里來住很棒,」沙達(dá)說,「起初,我對城堡里的一切非常怨恨!

  「我也一樣,」眉娜答道,「不過能夠騎著這種名馬馳騁于大草原上,倒足以補償許許多多不快的事!

  「甚至可以消消我對卑劣的柯洛皮生郡主的怨氣!顾迪。

  昨夜臨睡前,她不停地回想著令人作嘔的一幕,覺得甚為可恥。她認(rèn)為柯洛皮生掉落池中是罪有應(yīng)得。

  她相信,他是個色迷迷的浪蕩子,一向認(rèn)為舉目無親的家庭教師和純真的女仆人最易玩弄。而眉娜希望自己的對抗,使他得到一次教訓(xùn)。

  不管她對公爵有多大反感,卻認(rèn)為他不會做出這種卑鄙下流的事。

  「他太倨傲,一定不會向一個地位卑下的家庭教師獻(xiàn)殷勤!」她想。

  這或許令她安心,但又想到,整個城堡里找不到一個和她地位相當(dāng),可以做朋友的人,心里不禁委屈而郁悶。

  遛馬的這一整天并沒有見到公爵。

  下午,眉娜從圖書室里借了幾本書,帶回房內(nèi)閱讀。

  圖書室的藏書包羅萬象,琳瑯滿目。她可以任意選擇喜歡的書籍閱讀,這使得她非常快活。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像在科瓦時,有龍納德郡主陪她讀書,一起討論學(xué)問。

  眉依也和眉娜一樣受過良好教育,兩人常常一起閱讀法文、意大利文及匈牙利文的書籍。

  「如果我們忘了媽咪的母語,是最可恥的事,」眉依常常強調(diào),「而且也會變得過于英國化了!

  她甜蜜地一笑,再說;

  「龍納德告訴我,他鐘情于我,是因為我的氣質(zhì)特殊,與眾不同。他喜歡我保存匈牙利民族原始樸實的氣質(zhì)、清新的格調(diào)和神秘的風(fēng)采!

  「相反的,我呢,」眉娜想起姊姊的話,自我批評一番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分英國化了!

  公爵強調(diào)她是外國人的那種嘲笑的口氣,使她永難忘懷。

  「他的心胸狹窄,見解偏頗,真夠荒唐!顾搿

  即使她不斷地找許多理由表示自己恨他,可是無法使自己不去想他。公爵的影子就像驅(qū)不散的氣流,時時盤旋在腦海里。

  后來在偶然的機會里,她才了解自己并非城堡里唯一不喜歡公爵的人。

  以前在科瓦時,那些仆人非常敬愛姊姊和姊夫,和堡內(nèi)仆人對公爵的態(tài)度兩相比較下,她覺得,仆人們顯然不太喜歡公爵。又從老阿貝口中得知堡內(nèi)的階級糾紛,更證明公爵不受歡迎。

  那天阿貝含含糊糊的說了一些事,眉娜追問:

  「你們這個鄉(xiāng)下地方,是否也和別處一樣,發(fā)生過暴動、抗議的事件?」

  「我們各有各的煩惱!拱⒇惽忧拥卣f,眉娜知道他一定有難言之隱。

  「你的意思是指勞工階級的內(nèi)心并不安定?」

  「他們有他們的牢騷和苦衷。鄉(xiāng)下地方的警察不夠,沒有辦法像倫敦一樣,對暴亂行動加以有效的制止。」

  「他們有沒有向爵爺申訴呢?」眉娜問他。

  「唉,他根本不肯聽!以前我還以為我的年紀(jì)比他大,他一定會聽,就像國會遲早得接受人民的申訴一樣,事實卻不然!」

  眉娜萬分驚訝,竟然連格羅賽斯特這種小地方,局勢也不穩(wěn)定。

  她由龍納德郡主的口中和報上的消息得知,數(shù)年來因為勞資糾紛,城市鄉(xiāng)鎮(zhèn)不斷發(fā)生暴動,幾乎要引發(fā)革命。

  八月,一群不滿現(xiàn)狀的人士聚集于曼徹斯特圣彼得區(qū)開會抗議,發(fā)生了彼得路血戰(zhàn)。

  數(shù)百名沒有武裝的男女老少,被騎馬佩刀的義勇衛(wèi)隊瘋狂地馳馬踐踏,亂刀砍殺。傷的傷,死的死,尸首異處,遍地血紅,令人不忍目睹。

  這個流血事件震撼全國,引起階級間的仇恨。龍納德郡主不得不隱藏自己的貴族身份,數(shù)年來以地主或工廠主人自居,以便在小鎮(zhèn)平安渡日。

  原本在暴動事件未發(fā)生前,青少年犯罪行為已逐漸在倫敦幾個大城猖獗肆虐。

  眉娜常常聽說盜賊窟的貧民院、小流氓、無賴漢和幼雛妓女不斷增加,這些事實對于文明的基督國家而言,是一大恥辱。

  她以為暴動等不良現(xiàn)象只發(fā)生在城市地區(qū),和偏僻的鄉(xiāng)間扯不上關(guān)系,沒想到不公平的待遇及低賤的工資造成的問題,同樣在鄉(xiāng)下地方引起勞工階級的暴動。

  暴亂之火一經(jīng)點燃立刻火勢熊熊。領(lǐng)導(dǎo)暴動的人被拘捕后,往往受到最殘酷的懲罰,處以流放或吊死等極刑。

  她很想了解公爵對整個血腥事件所持的態(tài)度。

  她不免想到,公爵妄自尊大的神情、對屬下傲慢的態(tài)度,可能會使他們反目成仇,造成危險的背叛行動。

  她知道公爵有讀報的習(xí)慣,便每天到圖書室向管理員借閱前一天的報紙。

  她仔細(xì)地閱讀國會為解決暴動所舉行的辯論會,或來自全國各地的反應(yīng)報告。她不禁擔(dān)心,公爵正是一個大地主,會不會在自己的資產(chǎn)范圍內(nèi),遭到亂民騷擾。

  眉娜把心里的疑竇告訴圖書管理員。這位老好人似乎只滿足于城堡既有的成就而不擔(dān)憂危機將至。眉娜知道,他整日守著藏書,足不出戶,和外面的世界阻隔太久了。

  自從蓮花池畔的糾葛后,她沒有再遇見柯洛皮生郡主,聽人說,他已經(jīng)離開城堡了。

  她多多少少有點盼望公爵譴責(zé)她對待賓客的莽撞舉動,卻從仆人的口中得知公爵和一群朋友外出了。

  她覺得可以趁公爵不在的時候,自由自在地到處逛逛,不用像以前拘拘束束的很不自在。他們探訪大議事廳、禮拜堂、橘園和跳舞場,尤其對沙達(dá)有無比魔力的諾曼底高塔,更是非看不可的。

  「如果有其它的小孩子,我們就可以玩捉迷藏!箘P婷迫切地期望。

  「這倒是個好主意,」眉娜答道,「我們到外頭找一些本地的小孩,邀請他們一起喝茶。」

  她知道凱婷和薇薇非常不喜歡天天在城堡四周閑蕩,所以她提議隔日帶他們到干草田附近野餐。

  聽差為他們準(zhǔn)備好野餐后,兩個小女孩戴上寬邊帽,眉娜拿著陽傘,快快樂樂地出發(fā)。

  在科瓦時,總是在扎干草的那一天舉行豐年會。

  小孩子喜歡礙手礙腳地幫著打捆。婦女們忙著拔下一束束玉米,堆在小棧房里,把剩下的根莖放在太陽下曬干。

  在花園之外,有一大畝田地已經(jīng)收割,土地上空蕩蕩的,只有束束干草勇敢地留在陽光下,接受炙熱光線的烘烤。

  沙達(dá)抽出幾根干草,往凱婷身上丟,眉娜也加入這種游戲,四個人興高采烈地打起干草仗。最后,眉娜首先不敵,聲嘶力竭地倒地投降,三個小孩子為勝利而歡呼,把所有的干草對準(zhǔn)她狂扔,她幾乎被埋在干草堆里。

  眉娜整個人都陷入干草堆里,她順勢閉上眼睛,不理會干草拂在臉上那種癢癢的感覺,任憑孩子們盡情笑鬧。沙達(dá)突然高聲呼叫:

  「嗨,哈瓦德伯伯!我們以為您出去了。」

  「我剛回來。」公爵答道。

  眉娜急忙從干草堆里坐起身來。

  公爵策馬來到身邊。眉娜羞赧地覺得,讓他看見自己從下巴以下都埋在干草堆里,太不象樣了!

  剛才因為過度嬉戲,發(fā)夾不知道何時松脫了,滿頭秀發(fā)像紅色潮水般披瀉肩上。幾根干草莖還零零落落地附在發(fā)上。

  她手足無措地從草堆中站起來,拍拍裙上的草屑,再摸摸頭發(fā),希望把發(fā)上的草桿拿掉。

  「妳好像十分自得其樂嗯,溫妮小姐!构粽f道。

  她并沒答腔。片刻之后,他又問:

  「妳還有沒有其它怨言?真想不到,我的干草堆竟然能使妳滿足!

  眉娜把披散的頭發(fā)往后攏起,準(zhǔn)備在顎后扎個發(fā)髻。在整理頭發(fā)的當(dāng)兒,她答道:

  「爵爺,我不僅沒有怨言,而且要深深感謝您賜給我們這一切。這兩天的上午,我們到處遛馬,格外開心。」

  「這么說,溫妮小姐,我要覺得安心了!

  公爵有意諷刺她。但她太在意自己的外表而沒有察覺他輕蔑的口氣。

  「我會騎馬,」薇薇自我炫耀地說,「我會騎馬,哈瓦德伯伯,我騎的馬和您現(xiàn)在騎的馬一樣大!」

  公爵還沒有回答,沙達(dá)搶著說:「我也一樣十分感謝您,哈瓦德伯伯。能夠騎您的馬,真樂歪了。爸爸一定會感激您對我們這么慷慨仁慈!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種恭維!

  話一說完,即刻掉頭離去。

  「他真是一個捉摸不定,讓人難以臆測的男人!姑寄葠琅刈哉Z,「每次都出乎人意料地悄悄現(xiàn)身,舉動又高深莫測,與眾不同!

  她自覺,公爵總是不斷地觀察她。

  或許他想找出借口,把她辭退;或許他對她的勇于批評很不滿,決定挑剔她的行為。

  不管什么理由,他確實使她渾身不自在。

  盡興地嬉戲后,興奮的高潮逐漸平淡。大家聚集在樹蔭下用午餐。這時,太陽躲在云層里休息,大地頓時昏沈陰暗。他們的笑聲也稀疏了。

  「任何好事都被公爵破壞無遺!」眉娜急躁地埋怨著。

  不可否認(rèn)的,她認(rèn)為公爵的一切和她小說中虛構(gòu)的尤勒斯特公爵的習(xí)性十二萬分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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