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光的行伍中,獨(dú)不見新郎的蹤影。
這支缺少新郎的隊(duì)伍以緩慢的速度移動,因?yàn)榈缆穬膳詳D滿了看熱鬧的人潮。
似乎京城的百姓全都傾巢而出,紛紛來觀看這場婚禮。
畢竟是兩大皇族辦喜事,新郎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極有權(quán)勢的詒碩親王,這場婚禮規(guī)模之大可說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新郎的失蹤讓這個事蒙上一層濃厚的神秘色彩,更具可看性。
更多的臆測,更多的聯(lián)想,如雪片般漫天飛舞。
喜歡窺探別人秘辛是人類的天性,沒有人愿意錯過這個令人興奮的場面。身為京城百姓有為小道消息盡心盡力傳播的義務(wù),尤其是如此深具價值的議題,誰都不愿因沒有參與而顯得落伍。
等不及隊(duì)伍過去,街頭巷尾已經(jīng)沸沸揚(yáng)揚(yáng)討論起來。
顯然新郎逃之天天了!縱使有皇上親自主婚,新郎還是用退席來表達(dá)他的不滿。
傳聞他曾多次拒絕過新娘,看來這謠傳是真的。有人說新娘的容貌丑陋,有人說新娘失德,有人替新郎抱不平,有人憐憫新娘的處境,但是他們的結(jié)論是一致的--他們?nèi)豢春眠@場婚姻。
* * *
上云拉下紅頭蓋,帶著些微的歉意,對猶捧著喜秤、交杯酒、各式吉利果子的喜娘們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她心知肚明,這洞房花燭夜,夏煜是不會回來了。
獨(dú)自在夏煜的大床上睡了一晚。隔天一清早,有位四十開外的婦人走進(jìn)宸和居來,對她福了一下,開始動手整理起床鋪,順手取走了壓在被褥下的那條白布,接著面無表情收走桌上所有空盤子。
那些象徵好彩頭的瓜子、花生、桂圓已經(jīng)被她不知不覺吃個精光了。
她有些羞赧地想與這位仆婦搭訕,但是對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讓她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她知道那條無瑕白布,加上那些空碟子,自己不知會被傳言說成什么樣子。
算了!她心忖:反正丑聞已傳遍整個京城了,還會差這一、兩個嗎?隨他們?nèi)ブv吧!
接下來兩天,夏煜依然不見蹤影。
他的惡意失蹤,對上云在王府的地位有著嚴(yán)重打擊。一個被冷落的王妃,空有頭銜,卻無實(shí)權(quán)地位,王府上下百余人,全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冷眼旁觀這位不受歡迎的王妃出丑。
上云和小彩無所事事地在王府里閑逛著。在這里,她絲毫感受不到家的溫暖。她們受到冷漠而客氣的對待,好像自己是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 * *
第三天是回門的日子,上云急了,她一個人怎么獨(dú)自回娘家呢?
過了晌午,小彩奔進(jìn)房里,著急地說:「小姐,王爺回來了!」
「真的?」上云喜出望外,「他人在哪里?」
「在靖園!」
這兩天,她們已經(jīng)把王府的屋苑庭閣大致了解一番,靖園是夏煜的書房。
「畢竟他還是沒忘記回門這件事!
上云雀躍地走進(jìn)靖園,誰知一腳踏進(jìn)屋里,就受驚得震愣住了。
縱使她有萬全的心理準(zhǔn)備,一顆心仍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倉皇失措。
書房里一片旖旎春光,兩個交纏的人影,并沒有因上云的闖入而分開。
夏煜懷里的女子羅衫半褪,妖嬈豐滿的身軀緊貼著他。四片唇兒熱烈交纏,他一手由后方托住她,一手則伸入她的單衣里挑弄雪白酥胸,女子勾魂懾魄的媚眼流露著赤裸裸的情欲。
上云嘆息,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夏煜。
他邪佞的狎笑聲,如石槌般狠狠敲進(jìn)上云的心坎里,將她脆弱的心擊成千萬個碎片。他怎么能用這般殘忍的方法折磨她?太過分了!
眼中的霧氣迅速竄升,迷蒙了眼前的影像。但是女子銷魂酥軟的嬌吟聲,刺穿耳膜,她想逃走,可是鉛重般的雙腿卻將她像釘子似的釘在原地。
仿佛過了一百年之久,夏煜終于發(fā)現(xiàn)上云的存在。
他慢慢放開懷中美麗的胴體,陰驚的眼瞇了起來,上下打量她。
他帶著惡意的眼神對上上云空靈的眸子。
他開口了,說話的對象卻不是上云!
「來人!」夏煜微微上揚(yáng)的音量,蘊(yùn)藏著令人膽顫的嚴(yán)厲。
那位瘦如竹竿的丁總管,慌忙從門外轉(zhuǎn)入,誠惶誠恐地喊了聲:「王爺!」
「哼!」夏煜厲眸一瞪,「你這總管還要不要當(dāng)?這是什么地方,竟敢隨便讓人進(jìn)來,你懂不懂規(guī)矩?」
這些斥責(zé)讓丁總管汗如雨下,不知如何是好。
「王爺,她……她是王妃啊!」
「我還需要你來提醒嗎?」他哼了一聲。聲音中的冷嘲,霎時凍結(jié)了上云所有的思緒。
她心口狠狠一抽,在他眼中,她竟是一個連外人都不如的外人!
「王妃?」
夏煜身后的女子直起身子,用一雙狐媚大眼上下打量上云,既無問候,亦無謙遜表現(xiàn)。
她公然向上云的身分挑釁。
這名女子就是名花魁倩倩。
對于她們的對峙,夏煜似乎無意干預(yù)。他如此的放縱倩倩,無異己公開聲明她在王府的地位,甚至兩個女人間的優(yōu)劣態(tài)勢,也在這微妙的瞬間決定了。
察言觀色是當(dāng)下人的基本生存之道,F(xiàn)在王府所有的仆役都知道了,誰是日后真正的當(dāng)家女主人,誰擁有發(fā)令權(quán),又該聽令于誰了。
上云望著倩倩成熟嫵媚的模樣,心中有絲驚惶。和她一比,自己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她開始自慚形穢起來。
從西靈山別苑一別后,夏煜直到今天才又真正見到上云。她依舊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屏息。
他神色陰沉地看著她,本以為早已對她免疫,直到見了面,才知道自己對她的思念竟有增無減,她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侵入他的靈魂,占據(jù)心房。
強(qiáng)烈的感情令他自己嚇一跳,他暗自詛咒這瘋狂。
他不能原諒她的欺騙,深吸一口氣,夏煜用更大的憤怒壓下那股令他躁動莫名的情愫。
他知道倩倩太放肆了,但是他不想干涉,因?yàn)闆]那個必要。
「有事嗎?」他漠然地問。
「我……」她不知如何問口,囁嚅道:「今天是回門的日子,我想……」
他語氣冰冷至極,「讓聶護(hù)衛(wèi)送你回去!」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她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邪笑起來,彎起一道無情的唇線!肝疫有更重要的事,也就是被你打斷的事!」
他伸手拉過倩倩,親昵的摟住她的纖腰。倩倩一邊閃躲,一邊嗲笑著:「爺,你還沒介紹我給王妃認(rèn)識哪!」
夏煜隨意偏頭一點(diǎn),「她叫倩倩,從今天起住進(jìn)王府來。」
上云顫聲道:「她……要住進(jìn)來?」
夏煜狂魅的雙眸一凝,「怎么?你有意見?」
新婚夫婿在第一次碰面時,就帶回一個女人,任誰都無法承受這種事。
「如果我有不一樣的意見,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果嗎?」
「沒有!不過我會勸你,開口前,先秤秤自己的斤兩,不要自討沒趣!顾麗憾镜木。
他狠下心,不去理會她臉上的傷痛。對她,他是不會心軟的。就因?yàn)樗闹e言,他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fù)的窘境,成為滿朝大臣嘲笑的對象。
一連串的打擊讓上云臉色蒼白,粉雕玉琢的小臉盛滿了無奈與哀凄。
他看著她孱弱的背影,跟自己強(qiáng)調(diào)這是她自找的,反正她要的只是「王妃」這個頭銜,而不是他,她不是曾經(jīng)提醒過他嗎?
夏煜故意忽略心頭的不安。
「王爺!」倩倩柔若無骨的豐盈嬌軀,靠著他偉岸的背脊貼了上來。夏煜一哂,反手推開她,「人走了,不用再演戲了!」
瞧著倩倩嬌柔的表情,他有些歉然地說:「我有事要出去,你自己到處逛逛,府里任何一處屋子隨你挑,喜歡就告訴丁總管,讓他幫你安置!
他沒有看到倩倩在他背后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
她好不容易才進(jìn)了王府大門,怎么能輕易放棄這個大好機(jī)會呢?她的野心可不只是進(jìn)來配合演演戲而已,她要的更多。想到這里,她笑開了。
第一步,當(dāng)然是遵照夏煜的指示,先住下來羅!
* * *
上云從羅平郡王府回來,竟然看到她的東西全被堆在宸和居外頭。
她大驚失色,「這是怎么一回事?」
陪上云回來的聶齊華慍怒地找來丁總管,他質(zhì)問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動王妃的東西?」
丁總管有恃無恐地答道:「這是倩倩小姐吩咐的!」
「可惡的奴才!你跟老天借了膽?竟敢聯(lián)合外人一起欺負(fù)王妃!」
他話還沒說完,鈴鐺般的嬌笑聲已傳來,「哎唷!欺負(fù)?聶護(hù)衛(wèi),你可別給我扣那么大的帽子,這欺侮王妃的罪名,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啊!」
上云冷冷地看著倩倩,「是你把我的東西搬出來的?」
倩倩搖著她那顆美麗的頭顱,「我縱使有十顆腦袋也不敢擅自做主啊!這是王爺?shù)闹家,他要我住進(jìn)他的屋子,所以,我只好對不起王妃你羅!」一抹不懷好意的眼神,在她眸底一閃而過,「王爺要我告訴你,請你搬進(jìn)東院去!」
「東院?」聶齊華大叫起來,「這怎么可能?我知道王爺現(xiàn)在人在哪里,我去問個清楚!」
「不!」上云出聲制止:「不必再問了!」她看向聶齊華,勉強(qiáng)維持自尊,「你幫我把東西搬到束院去吧!」
見上云一臉果決,聶齊華只能忿忿地指揮圍觀看熱鬧的仆役們,開始動手搬東西。
上云不要再一次自取其辱,她相信夏煜有心給她難堪,要她搬出他的房間是理所當(dāng)然的。她不要從他口中再次得到證實(shí),這會讓她更沒面子。
可是夏煜竟然會讓倩倩搬進(jìn)他的房間,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可想而知。
他要倩倩而不要她的事實(shí),讓上云心中深感悵然,強(qiáng)烈的失落感像吹在身上的寒風(fēng),侵蝕著她受傷的心。
* * *
東院位于王府的偏僻角落,只有兩間小小的房間,屋子外頭圍繞著一片瀟湘竹林。
王府的人甚少會到東院來,灑掃的仆役往往偷懶,不會定時修剪樹枝,高大濃密的竹林常常掩蔽屋舍,縱使在正午,也顯得陰暗。
這會兒,仆役見王妃突然要用東院,竟然還有人出聲抱怨增加工作份量。
小彩聽到這話,不敢跟上云提,自己憋了一肚子氣。她是個聰明的丫鬟,在這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眾人都走了,她在屋前屋后繞了一圈,嘟囔著:「小姐,這屋子怎么住人嘛?連老媽子、小丫頭住的地方都比我們好,如果老爺、夫人知道的話,一定會很心疼的!
「不許你跟老爺、夫人提!」上云鄭重警告她,「這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你一個字都不準(zhǔn)回去講,知道嗎?
「知道啦!」小彩做個鬼臉。
「其實(shí)這里也不錯,」上云笑著跟小彩說:「還好我不是姊姊,嫁的人不是皇上,要不然,我現(xiàn)在可能被貶進(jìn)冷宮啦!」
「我看這里也差不多!」小彩在心里嘀咕著。她搞不懂,王爺明明很愛小姐的,別苑里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小姐臥病的時候,都是他衣不解帶地照顧。為什么才兩個月,變化卻這么大?
她沒有談過戀愛,愛一個人可以說終止就終止嗎?兩條不同顏色的布匹放進(jìn)染缸里,拿出來后還會是原來的顏色嗎?她不了解,但是她認(rèn)為那是不可能的事。
* * *
「王妃呢?」
夏煜頗為訝異在他房里的人是倩倩。
沒有看到上云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急急忙忙趕回來,原來是想見她。
「她搬到東院去了。」
「東院?為什么?」他忍不住提高音量。東院是個幾乎廢置的宅院,已經(jīng)多年沒人居住了。
「大慨是不高興看到我吧!她一回來就帶著小彩,把她的東西全搬過去了!
「可惡!」她竟然用這種方式來抗議倩倩的存在,這擺明是向他挑釁。
夏煜心里愈想愈氣,原本要用倩倩來氣氣她,誰知道她竟想用這種自虐的方法逼他讓步,門都沒有!
「你怎么會在這里?」
「王爺!」倩倩嬌嗔著:「您忘啦?您答應(yīng)過人家,任何地方隨我挑,我就喜歡這間宸和居,王妃又不住,所以我就搬進(jìn)來了!
夏煜在心底搖頭,「好吧!這里讓你住。」說完他轉(zhuǎn)身向外走。
「王爺,你要去哪里?」她急喊。
「我睡靖園!」他頭也不回道。
他現(xiàn)在沒有心思去應(yīng)付倩倩,他滿腦子想的是他那個該死的妻子。
「哼!要吃苦,就由她去好了!」他在心里發(fā)狠,反正他原本就是要她不好過的嘛!
雖是這么想,兩只腳卻不由自主地帶他往東院走去。
這宅院被密密的湘竹包圍,露氣非常重,現(xiàn)在又是初冬季節(jié),更顯得這里寒氣逼人。
她別的院子不選,偏偏選這里,單薄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夏煜蹙緊眉頭,氣她的舉動,更氣自己控制不了的心緒,明明恨她卻又不忍心她吃苦。
他為什么要關(guān)心一個欺騙他的女人?他現(xiàn)在倒覺得恨自己的情緒比恨她還多。
上云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他皺著眉頭,窮兇惡極地走過來,一顆心自然防備起來。
「你來做什么?」她不假辭色。
「來看看你住得舒服嗎?」明明是講出心底真話,卻用譏誚的口吻說出。
他不要他的聲音泄露一絲絲的關(guān)注。
果然,他是來看好戲的!上云倔傲地看著他,她才不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求他。
「謝謝你!我很滿意這里,不過,還是非常感謝你的關(guān)心!」她故意把「關(guān)心」二字加了重音。
夏煜眉毛一挑,冷冷地環(huán)視空蕩蕩、沒有任何裝飾的四壁。一陣強(qiáng)風(fēng)灌進(jìn)這間沒有暖爐的屋子里,帶進(jìn)滿室寒意。
鬼才相信住這里會覺得滿意!
他嘴角斜揚(yáng),勾勒出一抹習(xí)慣性的嘲諷笑容,「想不到我們衣小姐,處心積慮嫁進(jìn)我詒碩王府,卻告訴我只要這座破宅院就滿足了?」
他的諷刺像支毒針,責(zé)難地射向上云。
「當(dāng)時我不是故意遇上你,更不是存心要騙你,」她無奈地解釋:「我根本沒料到事情的發(fā)展會是這樣!
「是嗎?」他臉上的線條冷酷又無情,看向她的眸光深沉詭異,「我的記憶力還不算太差,如果我沒記錯,當(dāng)你知道我是誰之后,有很多機(jī)會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實(shí)身分,你有嗎?」他怒吼:「你沒有!直到將身子交給我之后,你仍然沒有!」
「你知道嗎?」他冷漠的聲音,夾帶著遠(yuǎn)超過她想像的憤恨。「自己證實(shí)自己原來是個笨蛋,是一件多么難堪的事!」
其實(shí)他真正的怒火來自震驚過后的心痛及無措。
夏煜倏地以豹般敏捷的速度靠近她,伸出拇指慵懶地輕觸她的唇,沙啞道:「告訴我,當(dāng)你熱情地在我懷里時,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話讓上云憶起了那場火熱狂野的激情,她的身心頓時燥熱起來。望進(jìn)夏煜由黯轉(zhuǎn)熾的眼瞳,她識得這是他想吻她時特有的眸光。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一顆心在胸口狂跳著。
他狂魅的眼牢牢定在她嫣紅姣好的臉蛋上,有那么一刻,她以為他要吻她了。
誰知他的雙眸倏地一斂,臉部凝上一層冷漠,他不懷好意地緩緩說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算計(jì)好了一切,包括將自己的身子交給我?你將它當(dāng)手段,現(xiàn)在看來還真賣了個好價錢!」他陰鷙森冷地一笑,「你的身體真是上天的杰作,我認(rèn)為用一個王妃頭銜買你的身子,還挺劃算的。」
他嘖嘖出聲,語露邪狎,「既然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我不會暴殄天物的。」
上云倒抽一口氣。殘忍的言詞在她腦中轟然乍響,那些狠毒的譏笑字眼,不斷回旋、扭曲、擠壓出胸腔中每一寸空氣。
她驚喘地抬頭看他,雖然是在這個心碎的時刻,他看起來依舊那么好看,那么讓人心動的英氣逼人。
她就是被他這股狂傲而捉摸不定的氣質(zhì)所吸引,而現(xiàn)在這股危險(xiǎn)氣息正對她當(dāng)頭籠罩,攻擊得她渾身打顫,無從招架。
心痛的感覺幾乎令她暈厥。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得勇敢地承擔(dān)及面對。她告訴自己:她才不會就這樣被打敗!
看著上云蒼白地瑟縮了一下,夏煜的心也猛然一抽。
他想要用傷害她來紓解胸中的怒氣,可是話一出口,不僅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待上云開口,他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瞧得起我!股显评浜撸骸纲毁坏钠G名遠(yuǎn)播京城,想必比我更會服侍王爺,更得你的歡心,我懷疑你怎么會對我有興趣。」
她還挺有精神的嘛!沒有三兩下就被他打敗,如此折磨她就更有樂趣,更沒有罪惡感了。夏煜斜睨她,嘲謔道:「你是無法跟她比,最起碼,她對我是誠實(shí)的,不像你滿口謊言、虛偽做作!」
又來了!他到底要頑固到什么時候?上云心灰意冷,懶得再解釋了,反正他也聽不進(jìn)去。但是看他把那個女人捧得這么高,卻把自己的人格貶得這么低,心中非常不快!
壓下苦澀的情緒,她乖戾地說:「那你跑來這里干什么?還不趕快回去你的溫柔鄉(xiāng)!」
他幽眸一瞇,跋扈道:「你是在趕我?笑話!我高興上哪兒就上哪兒,你根本沒資格管我!」他令人不敢逼梘的眸子緊鎖著她頑抗的眼睛,嘴角噙著一抹邪笑,「我今天剛好有心情在你這里過夜!」
他敏如鷹梟般的身影壓迫性十足地向她逼近。
上云氣極了,她倒退一步,大吼道:「我又不是妓女,讓你呼之則來,揮之即去!」
「你的確不是,」他點(diǎn)點(diǎn)頭同意,「在我眼中,她們比你好多了!」
她的表情在轉(zhuǎn)瞬間一片灰敗,憤怒迅速掌控了所有的理智,她忘了前車之鑒。
她舉手一揚(yáng),手腕卻被夏煜的鐵臂牢牢攫住。
夏煜眼瞼下有一束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烈火取代了他眼中的陰騖。
他暴怒,大吼道:「該死的你!這是你第二次對我動手,我不容許這種事一再發(fā)生,我要徹底改掉你這個壞習(xí)慣!」
他緊抓住她的手,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用力一帶,將她臉朝下的按伏在膝上,說道:「你悔過,我就停手!」
上云還來不及洞悉他的意圖,懲罰已重重落下。她痛楚地畏縮了一下,咬住牙,就是不肯出聲求饒,但是屈辱的感覺卻無法抑止決堤而下的淚水。
夏煜見她不肯出聲,下手更是不留情,他打了七、八下之后停了下來。上云吸著氣,繃緊全身,等待下一次痛楚,卻久久不見他下手,她怯怯地轉(zhuǎn)頭看他。
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撕毀了他的定力,狂熾的憤怒在瞬間消失無蹤。有一絲愧疚感在看見她的淚珠時,悄悄爬進(jìn)他的心底。
見到她哭泣,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有一股受挫的感覺。
上云敵視他,哽咽道:「我恨你!」
「我知道!顾穆曇舫錆M疲憊和落寞。他早就知道她并不愛他,但是聽她親口承認(rèn),心中還是充滿苦澀和酸楚。
興兒在這時奔進(jìn)東院里,大聲說:「王爺!不好了,」他憐憫地瞧了上云一眼,壓低嗓子說:「倩倩小姐昏倒了!」
「怎么會這樣?」
「丁總管說,可能是幫王妃搬東西,累著了。」
什么?上云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睛,她有沒有聽錯?那個女人充其量只是「好心地」將她的東西由屋內(nèi)堆到屋外去,這樣也會累到昏倒?未免太嬌弱了吧!
可是夏煜聞訊卻急忙往外走去,甚至懶得再看她一眼。
瞧他那副慌張心疼的樣子,嫉妒和心痛立即在上云心中錯綜復(fù)雜地交換著。她委屈地瞪著空無一人的門口,不由自主地自憐傷心起來。
雖然知道自己在他心底的地位不如倩倩,但是再次得到證實(shí),痛楚的感覺還是像無處可躲的地獄之火貫穿了全身。
* * *
「小姐!小姐!」小彩的呼喊讓上云斂起了哀傷的容顏。
小彩從外頭奔進(jìn)來,喜孜孜地展現(xiàn)手中那團(tuán)毛絨絨的白色東西。
「哇!一只小貓!」上云驚喜地喊道。
「這是我在墻邊的枯葉堆上撿到的,大概是從圍墻上摔下來的!
兩個女孩子湊在一塊兒,看這只剛出生沒幾天的小貓咪。
「好可愛唷!圓嘟嘟的,像顆白雪球。」上云伸手接過這只小貓,寶貝地捧在懷里。她將哀傷的情緒拋向一旁,義不容辭當(dāng)起保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