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比往年多了一份興奮與期待,因為他找了十六年的人,極有可 能是出現(xiàn)在奈洛比的這一位。
懷著忐忑的心情,查理由蒙巴薩下船之后就雇了十幾名腳夫,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 內(nèi)地出發(fā)。
這已經(jīng)是查理第十九次來到肯亞這個國家,這些年以來,此地改變甚劇,已由原來 的落后逐漸注入一絲文明,而這些改變?nèi)恳恍┨剿飨闰?qū)所賜!
查理一直認(rèn)為來這里未開化的地方探索甚至是居住,都是愚蠢之至的行為,但是少 爺就不這么想了,在老爵爺反對他娶平民之女后,少爺就帶著那位萊絲小姐私奔,隨后 加入探險隊到肯亞這個地方來。
幾年后,老爵爺收到了一封由奈洛比寄來的信,信中還附著一張小男孩的照片,那 是少爺與萊絲小姐的兒子,但老爵爺看也不看信的內(nèi)容,就把信與照片丟到字紙簍里, 事后查理翻遍了字紙簍就是找不到信和照片。
他知道一定是老爵爺把它們收藏起來了!
過了不久,肯亞傳來消息說少爺一家三口在叢林里遭到獅子攻擊,夫婦二人皆亡, 唯一的兒子卻在叢林里失蹤,遍尋不著。
老爵爺?shù)弥⒅缶烷_始派人到處找,年復(fù)一年,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奈 洛比來了消息──這就是查理現(xiàn)在頂著烈日,深入奈洛比的原因。
查理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什么人可以獨自在叢林里活了十六年呢?更何況當(dāng)時他還是個四歲的孩子!
查理這時已來到土人村外。他是少數(shù)與土人相熟的西方客,每年他一來,土人們總 會熱情相待,這一次也不例外,查理一踏入村里便被一群小孩子包圍──巴布酋長隨后 來到,他是伊力少爺二十多年前來到此地的朋友,也是唯一能以英語與查理交談的人。
“他人在哪里?”查理開口,并指示腳夫們卸下他的裝備。
“在我屋后的圍籠里!卑筒记蹰L回答。
“你……你把他關(guān)起來?”查理驚訝的提高音量。就他所知,巴布酋長是個聰明的 土人,是少數(shù)能接受并學(xué)習(xí)西方文化的人。
“我的朋友,等你看過之后就能明白一切!鼻蹰L瞧了查理一眼便領(lǐng)他前行。
不一會兒,一行人來到了圍籠之前,酋長下令其他人離開。
查理走近圍籠,看見一個縮在角落的人。
就在他趨前一探究竟的同時,角落的人突然撲上前。
“小心!”巴布酋長的警告來得太遲,查理已被他伸出籠外的大手抓住衣領(lǐng)。
“救……救命哪……”查理呼救。
巴布酋長示意一旁的守衛(wèi)合力將查理拉開。
籠里的人發(fā)出憤怒的吼叫,不住地沖撞著籠子。
“天,這是哪里來的野蠻人啊?”查理退離籠外三尺,這時他才發(fā)覺這野蠻人比一 般人還高過一個頭,全身赤裸,頭發(fā)以及臉上的胡子糾結(jié)在一起,令人看不清楚他的長 相。
看著查理狼狽的模樣,巴布酋長忍不住笑了:“他不是什么野蠻人,他是伊力的兒 子!”笑容中有認(rèn)真之色。
“你確定?”查理直盯著那野蠻人。
“看到他右臂上方的老鷹刺青嗎?那是他三歲那年我親自?
他刺上的!币亮Ω嬖V他老鷹是他們的家徽,那同時也是他族里的勇士象征,因此 在孩子三歲生日那天由他?孩子刺青,那是一種榮譽的表示。
查理定睛一瞧,果然看見野蠻人手臂上的刺青。
“你知道這些年來,他是怎么活下來的嗎?”查理問。
“我是在村外不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他的。”巴布酋長嘆了口氣,回憶道:“當(dāng)時,他受傷昏 迷,身邊還躺了一只垂死的母猩猩,我想,也許這些年來這孩子就是由猩猩們養(yǎng)大的。 ”他小時候曾聽說有些猩猩會把人類的孩子偷走,但那一直是傳說,從沒有得到證實。
查理怔怔地望著籠內(nèi)的人,試著找尋一些屬于費里曼家族的特征。
“他會說話嗎?”
“小時候會。只可惜這近一個月以來沒聽他說過,也許他早已遺忘說話的能力了。 ”巴布酋長回道。
查理聞言,心中憂喜摻半。
此時籠里的人亦靜了下來,一雙不馴的眸子直盯著他們看,那眼神……像極了野蠻 。
查理與他四目交接,這才注意到野蠻人有一雙湛藍(lán)的深邃眼眸,與費里曼家族的人 一模一樣!
“我想,也許你該先留下來與他相處一段時間,讓他由震驚中回復(fù)!”
“回復(fù)?你想他會回復(fù)成跟正常人一樣嗎?”查理望著巴布酋長。
“我的朋友,這得看你對正常下何種的定義了!卑筒记蹰L凝視著查理,黑眸中透 著睿智的光芒。
查理的視線再度落在籠內(nèi)的人臉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一年后利物浦的奴隸拍賣場上一片喧囂,許多遠(yuǎn)道而來的貴族與商人們正與 賣主討價還價,場面十分熱鬧。
多數(shù)的奴隸被買下之后,終生失去自由,唯有少數(shù)的幸運者在工作多年之后,被允 許回復(fù)自由。海媚兒在憤怒中被上了拍賣臺。
一身男孩裝扮的她,在買家眼里看來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瘦小少年,很少有人會 買下這樣的孩子回去做苦力,因此她的開價不高,只有一百英鎊。
海媚兒在氣憤中幾番欲跳下拍賣臺,不過都被拉了回來,捆住她手腕的繩索早將她 皮膚磨得皮破血流,染紅了衣袖,但憤怒使她早已不在乎這一點折磨。
事實上,這折磨和她小時候因為偷不到東西而遭毒打的遭遇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她是個孤兒,而且很不幸地被一個專門訓(xùn)練小孩偷竊的人所收養(yǎng)。
在她好不容易擺脫那種日子之后,竟又陰錯陽差地來到這遙遠(yuǎn)的國度,還成為被拍 賣的奴隸!
就在她與賣主拉扯之間,她頭頂上的布帽不小心掉落,霎時,她一頭濃密的黑發(fā)直 瀉而下,這改變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
下一刻,人群中一道洪亮的嗓音叫道:“兩百鎊!”
“三百鎊!”另外有人加價。
一時間,叫價之人倍增,人人皆對這個美麗的東方女子?生極大的興趣。
海媚兒被此起彼落的競價聲給驚呆了,聽著逐漸飆高的拍賣價,她怔怔地望著人群 ,心底的怒氣再度攀升。
“一千鎊!”查理在一旁開口,他知道這是極高的價錢,多數(shù)人不會再與他競價。 果然如他所料,人們只是看著他,沒有再開口出價。
“還有沒有人要出更高的價格?”賣場主人開口,貪婪的雙眼環(huán)視四周。
眾人紛紛搖頭。
“好,恭喜這位……”
“查理!”查理接了上去。
“查理先生,請您到這里付款領(lǐng)人!辟u主眉開眼笑地說,這是他今天最大的一筆 收入。
查理在交錢之后,由賣主手中接過捆住女孩的繩索。
他清楚地在女孩眼底看見了憤怒。
盡管她一身破舊,身上還傳來陣陣異味,但那一張倔強的美麗小臉顯得十分有精神 ,這是他買下她的主要原因,尤其她還懂得以喬扮男裝來保護(hù)自己,這一點更令他高興 ,他相信她一定是個聰明的女孩。
“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查理開口。
“自大的洋鬼子!”海媚兒回以字正腔圓的中國話。
“如果你聽懂了,就點點頭!辈槔碓俣戎厣。
海媚兒瞧他一眼,然后搖搖頭。
這一次,查理由她眼底的嘲諷與慧黠知道她聽懂了。
這個小女孩十分叛道,但他一點也不后悔買下她。
查理相信她堅強的性格在日后必有助益,不論是對她自己本身或旁人。
“如果你愿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并且答應(yīng)我不逃跑,待會兒上馬車之后,我可以解 開你的繩索!彼⒁曋f。
有那么一會我和,查理以為她不會開口回答,但片刻之后,他聽見由女孩口中吐出 語音輕柔的回答。
“我叫海媚兒!彼卮。曾經(jīng),她為了偷洋人會館的東西而到教堂里向神父及修 女們學(xué)洋文,雖然不十分流利,但還算差強人意。
“很好,我們走吧!”查理朝她微微一笑,他并不是一個苛刻的人,身?費里曼家 的總管,他一向與下人們相處融洽。
海媚兒懷疑他瞧了瞧他的笑臉,然后緩緩地跟在他身側(cè)。
不一會兒,小廝馬文為他們打開車門,在兩人坐進(jìn)馬車之后,查理果然遵守諾言, ?海媚兒解開手上的繩索。
“回斯坦堡之后,我會給你一些傷藥!辈槔砜粗滞笊系膫,微皺起眉。
海媚兒望著他,忽然開口:“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不懂你的意思!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我是奴隸,不是你的佳賓!”她犀利地質(zhì)疑,眼底充滿警戒 。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是她師父的至理名言,她亦深覺如此。
查理聞言卻笑了起來。
“有什么好笑?”海媚兒眼里爆出怒火,他是在嘲笑她嗎?
望著她布滿怒氣的小臉,查理稍稍斂起笑,“小女孩,別緊張,我待人一向如此, 我盡量做到公平!
海媚兒卻嘲譏地彎起了唇,“你敢說我此刻身?奴隸的事實叫公平?”
“女孩,也許你可以試著這么想,你的遭遇比起一些餓死街頭的乞丐好得多了,不 是嗎?”查理微笑,這個女孩比他想得還要聰明。
這一次,海媚兒不可遏抑地笑出聲來。“我真該?此而感激,不是嗎?”
查理搖搖頭。“女孩,收起你的伶牙利齒,那對你此刻的身份一點助益也沒有! 他的主人喜歡安靜而順從的女仆。
“多謝你的金玉良言!”她氣憤地回答。
查理望住她,半晌后開口:“如果你乖乖地完成老爵爺吩咐的任務(wù),那么也許你可 以重獲自由!
“什么任務(wù)?”
“這該由老爵爺親自告訴你!辈槔砦⑿Α
這洋人的笑很詭異,她該不會是要去服侍一個老色鬼吧?
聽人說有些貴族們喜歡找小男孩或小女孩來蹂躪,她該不會這么倒霉吧?
該死!
海媚兒暗自下定決心,一有機會,她絕對會逃走!
???透過車窗,海媚兒看見一幢宏偉而美麗的古堡。
“下車吧!辈槔硎紫却蜷_車門下車,并朝她伸出手,他對待她的方式就像對一名 淑女而非奴隸。
海媚兒在他的扶持下離開馬車。
憑她自小在江湖中闖蕩的經(jīng)驗來養(yǎng)料,這個叫查理的中年人顯然不是什么壞人,但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依舊保持著高度戒心。
望著海媚兒贊嘆的表情,查理微微一笑!八固贡ず苊溃瑢Σ?”他第一次來到這 里的時候也這么認(rèn)為,如今回想起來,那仿佛是昨天的事。
海媚兒卻撇撇嘴,挑剔地回道:“美是美,但比起我們大清國的皇宮就差遠(yuǎn)了!” 她驕傲地看向查理。
“你一定十分以你的國家?榮!辈槔砗闷獾乇硎。他開始喜歡這個率真的女孩 了,在她身上,他發(fā)現(xiàn)許多有別于倫敦社交圈中虛?做作的淑女的個性;他認(rèn)為那是這 女孩最吸引人的地方,希望老爵爺也會認(rèn)同他的挑選。
在查理的帶領(lǐng)下,海媚兒穿過橡木大門,直朝東翼方向走去。
一路上,海媚兒被周遭所種植的美麗花木與噴泉給吸引住,不住地在心中贊嘆它的 美麗。
不久,查理在一道門前停下,并?手敲門。
“進(jìn)來!”一道蒼老的嗓音傳出。
海媚兒再度提高警戒。
當(dāng)她進(jìn)入房間之后,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滿柜子的書箱。
幾乎四面的墻都擺上了書柜,并且由地上直達(dá)天花板,她很懷疑,那么高的書要怎 么拿?
很快的,這個疑問有了答案,在角落里,她看見了一座梯架。
但她又疑惑了,有什么人能看完這滿坑滿谷的書呢?它多得像是一輩子也看不完似 的,也許要兩輩子才夠呢!
“咳……咳……”
一道咳嗽聲喚回了沉思中的海媚兒,她看見書桌后坐著一個人,而那人是背對著他 們的。
“大人,人帶回來了!辈槔砉Ь吹亻_口。
大椅子緩緩地轉(zhuǎn)過來,海媚兒瞧見了椅子里高大的老人。
老人很瘦,但由他的手掌以及骨架來看,年輕時應(yīng)該很高大精壯,盡管他一頭白發(fā) ,但那一雙藍(lán)色眼眸仍如老鷹一般銳利。
在老人如審視貨物般的注視下,海媚兒不由得怒氣高漲,忍不住低咒了一句:“死 老頭!”
“什么?”老人開口,雙眸微微地瞇起。
“別亂說話!”查理嚴(yán)肅地看著她,老爵爺是個不容易相處的人,對任何事都要求 很高,他可不希望引起他的反感。
“這是敬語,大人,在我的國家都是這么尊稱長輩的!焙C膬喝套⌒,狡猾地回 答,死老頭不過是她諸多“敬語”當(dāng)中最微不足道的。
查理聞言面色稍緩。
老人眸光閃了下,開口道:“別在我面前;!焙茱@然的,他并不相信她的說 辭!斑有,我并非你的長輩,而是你的主人,永遠(yuǎn)不要忘了這一點。”
“是的,大人!辈粫玫!海媚兒告訴自己,她一定要盡快結(jié)束這種生涯。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老人開口。
“我叫海媚兒,十六歲。”
“查理,你可有告訴她她今后的職責(zé)?”
“沒有,大人!辈槔砘氐。
老人點點頭,眸光再度落在海媚兒身上,“由今天起,你必須服侍我的繼承人羅德 ,并教導(dǎo)他親近女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懂!”她疑惑地回答。
“我已經(jīng)很老了,希望早日見到羅德成婚生子,并生下我的曾孫!
海媚兒驚訝地瞪大了眼。
“你要我與你的孫子成婚?”太荒謬了!
“不,你只需教導(dǎo)他如何親近女人,至于他的婚配我另有人選。”
什么?這該死的老頭居然要她……要她當(dāng)妓女!
“我不要!”她氣憤地拒絕。
老人揚起眉,“別忘了你是我買來的奴隸,無權(quán)違抗我的命令,否則我會將你賣到 妓院!彼淇岬乜聪蚝C膬。
事實上,在她之前,他已經(jīng)請過數(shù)位妓女來教導(dǎo)羅德,但每一個都被他嚇跑,逼得 他不得不買下女奴,希望會有轉(zhuǎn)機。
海媚兒憤怒地握緊雙拳。“你這個該死、下流……”
“住口!”老人沉聲喝道:“不準(zhǔn)再說污言穢語,否則我會命人將你捆起來鞭打! ”他威脅。海媚兒永遠(yuǎn)忘不了從前被師父鞭打的慘況,全身不由得起了個冷顫,她壓抑 了怒火,選擇了沉默。
她絕對會逃走,一如她逃離那個她從小待到大的賊窟!
“很好,有進(jìn)步!崩先宿D(zhuǎn)而望向查理!皫街Z瑪那里梳洗整理,她看起來簡 直像個乞丐!崩先讼訍旱氐。
“是的,大人!辈槔韼缀跏峭现C膬弘x開的!皬慕褚院笄f別在老爵爺面前 亂講話,明白嗎?”
海媚兒聳聳肩。
“認(rèn)真點!”查理提高音量,并首次對她沉下臉。
“好啦、好啦,我答應(yīng)你,可以了吧?”
查理望了她好一會兒才開口:“走吧。”他開始擔(dān)心她是否能夠完成老爵爺?shù)囊?nbsp; 了。
海媚兒在轉(zhuǎn)過身后,臉上回復(fù)了憤怒的神情。她的師父除了教會她偷兒的本領(lǐng)之外 ,還教會她另一件事:凡事必須等待好時機才會成功!
而現(xiàn)在,她必須等待那個好時機。
???海媚兒氣憤地隨著查理走向西翼。
到現(xiàn)在她的頭皮以及全身的皮膚都還微微刺痛著。剛才那三名仆婦簡直把她當(dāng)木頭 似的,又搓又洗,像是要洗掉她一層皮一樣,最糟的是她還必須換上緊身衣,那幾乎要 了她的命,直到現(xiàn)在她的呼吸還不太順暢!
查理倒是對諾瑪?shù)某晒械綕M意,如今這女孩換上一襲米白色的洋裝,蓬裙讓她原 本就瘦的腰顯得更加細(xì)小,而那一頭黑緞般的長發(fā)則編成了一條松松的辮子垂在身后, 她看來清新而美麗。
不久,兩人來到長廊盡頭的一道雕花木門前。
“我必須先告訴你,羅德少爺并不是那么容易相處。”查理開口,并取出鑰匙開門 。少爺由奈洛比回來已經(jīng)三個多月,但他仍必須將少爺鎖在房里。
“哦!這一點我絕對相信,什么樣的人有什么樣的種,不是嗎?”海媚兒嘲謔地回 道。
查理瞪了她一眼,而后打開房門領(lǐng)她進(jìn)入。
下一刻,一個幾乎全身赤裸的男人沖到他們面前。
“羅德少爺,我來看你了!辈槔黹_口,并朝他微笑。
在奈洛比相處近七個月后,查理已經(jīng)獲得了少爺?shù)男湃,他對他不再有攻擊的舉動 ,兩人幾乎可以和平相處,但少爺仍不愿換上衣裳,吃飯的時候也不愿使用刀叉,更糟 的是,他還不愿修剪那一頭糾結(jié)的長發(fā)以及滿面的胡須。
站在查理身后的海媚兒則瞪大了眼,驚訝地望著面前的……野蠻人!這是她對他的 第一印象。
他很高,約莫六尺三寸,一身黝黑而糾結(jié)的肌肉看起來像個練家子,而那一頭亂七 八糟的頭發(fā)及胡子令他有種粗野的感覺,讓人心生畏懼,那一雙熠熠發(fā)光的湛藍(lán)眸子是 唯一顯示出他是個有思想的人……應(yīng)該有思想吧,她想。
而此刻那一雙藍(lán)眸正盯著她,像盯住貓物般,有好奇也有敵意。
“她是我?你帶來的新朋友,海媚兒!辈槔碓俣乳_口,并微微讓開。
羅德來到海媚兒面前,并伸手輕點了一下她面頰,隨即又重重地捏了一下。
海媚兒叫了聲,正欲伸手打掉他的手──“千萬不要碰他!”查理及時警告。先前 來的妓女們?yōu)榱吮M速完成交易而輕率地碰觸他,結(jié)果遭到他的攻擊,其中一個甚至還手 腕脫臼;但大體而言他不會致人于死,在相處過程里,查理明白那是一種出自動物的自 保本能,并非蓄意攻擊。
在奈洛比,查理還發(fā)現(xiàn)羅德少爺對動物其實十分友善,他希望有一天少爺對人也是 如此。
海媚兒瞧了眼這個高大的野蠻人,決定聽從查理的警告。
羅德見她沒有反擊,反而更湊近她,用鼻子嗅她身上的肥皂香味。
“別怕,這代表他開始喜歡你!辈槔硇Φ馈
“看得出來!”海媚兒無奈地表示。
她自小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長大,什么樣的人沒見過為她并不害怕,至少表面上她很鎮(zhèn) 定。
“那么,你就留下來陪他了!辈槔磙D(zhuǎn)身就走。
“喂,喂,你不留下來嗎?”她急忙道。
“不,由現(xiàn)在起,你必須日日夜夜陪伴他!辈槔碚驹陂T口,當(dāng)初在奈洛比時,他 也是日夜在籠子里陪伴少爺才有今日的成果。
什么?日夜陪伴這野蠻人為她不被生吞活剝了才怪!“你置我的生死于不顧!”
“你放心,少爺沒有食人的癖好。”查理微笑,并打開房門。
“我……必須留在這里多久?”她絕望地問。
查理回道:“直到他正常為止!
天!“萬一他永遠(yuǎn)都正常不了呢?”
“那么你就陪他一輩子。”查理笑容擴大!拔視找梗磕闫矶\早日完成任務(wù)。” 語畢,他走出房門,并上鎖。
“不……”海媚兒絕望了。
羅德站在她身前靜靜地注視著她。
“你……你不會傷害我吧?”她輕聲問道,生怕觸怒這個野蠻人。
過了半晌,他沒有回答。莫非他是個啞巴?海媚兒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不料,查理。戴林竟學(xué)起她的模樣,亦深深嘆了口氣!
海媚兒見狀,試著往左一跳。
羅德也跟著跳。
海媚兒一連做了許多動作,羅德全部一一跟進(jìn)。
忽然,她玩心大起,想捉弄一下這個野蠻人,于是她右手揚起,看似大力地往臉頰 落下,再技巧地輕打了臉頰一下。
這一次羅德并未跟進(jìn),一雙湛藍(lán)的眼眸直視著她,然后朝她咧開了嘴。
可惡!這野蠻人非但未上當(dāng),而且還嘲笑她!
海媚兒對上羅德的眼眸,發(fā)覺他的敵意已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好奇。
這下可好,她居然成了這野蠻人的玩物。
想她聰明一世,卻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境。
該死!
海媚兒挑了張舒適的絲絨椅坐下,她從來沒看過這么奢華的房間,光是天花板上那 一盞水晶吊燈就值不少吧!
也許……羅德在此時亦坐在她面前,一雙眼好奇地盯住她。
海媚兒想也不想地就朝他吐了吐舌頭!耙靶U人!”她決定就這么叫他。
羅德也對她吐了吐舌頭。
該死!她低咒一聲,又朝他扮了個鬼臉。
羅德咧開了嘴,也依樣畫葫蘆。
兩人不停地擠眉弄眼,又開始一個人做,另一個人模仿的游戲。
誰也沒有注意到偌大的房間不再像個牢籠,它開始注入一絲活潑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