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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情人 第二章

  因為學(xué)生來自各地,校區(qū)又在山上交通不便,日峰學(xué)園內(nèi)當(dāng)然備有設(shè)備齊全的宿舍供外地生住宿。

  高中部女生宿舍有三棟,分別是設(shè)備最豪華,每一間都是個人套房的青璧館;設(shè)備中上,兩人同住一間套房的青楓館;至于設(shè)備最普通的青嵐館,是四人同住一間套房。

  來自南部鄉(xiāng)下,蘇綠琪當(dāng)然必須住宿,當(dāng)初一看到宿舍費用時,她毫不猶豫就選了住進青嵐館,因為青璧館的住宿費高得跟總統(tǒng)套房沒兩樣——最沒道理的是還有一堆人搶著住,每學(xué)期都大爆滿;而青楓館的價位也相當(dāng)“高貴”——搶不到青璧館的大小姐們退而求其次,甚至花兩人份的錢包下一個房間的都有。

  這對于價值觀很一般的蘇綠琪來說,簡真不可思議。

  就連青嵐館的收費她都嫌高了,不過不花這筆錢,就代表她得在外租房子、每天通車上下學(xué),算起來也沒便宜多少,所以她還是以方便優(yōu)先,住進青嵐館。

  只不過,她的室友運不太好。這可不是她自己認(rèn)為,而是眾所公認(rèn)的。

  說起來會住進青嵐館的人,除了像蘇綠琪這樣不想花錢的人之外,其他人大多有點奇怪。

  有錢有權(quán)的大小姐們一般優(yōu)先選擇住青璧館的個人套房,沒有的話兩人一間的青楓館也還勉強接受,至于四人一間的青嵐館則根本不予考慮,寧愿在學(xué)校附近買棟別墅或每天通車,相較于青璧、青楓一房難求的盛況,青嵐館人多時候都沒住滿,會住進來的人都是別人眼中的特殊分子,更白話一點來說,就是怪人。

  而蘇綠琪,正是跟其中被認(rèn)為怪中之冠的兩個人分到同一間,一開始還曾經(jīng)接受過不少知情的直升生同情的眼光,不過當(dāng)她平安渡過一年后,那些同情的眼光已不復(fù)見,反倒是把她也視為一丘之貉了。

  回到宿舍,她爬上三樓,往位于最內(nèi)側(cè)角落的房間走去,這間寢室,正式的名稱是日峰學(xué)園青嵐館348室,但在住宿生中則被賦予一個更貼切的名字——惡魔的房間。

  打開門!拔一貋砹!

  “回來了啊!背雎曊泻羲氖莻穿著白色實驗衣的少女,手上還拿著兩支盛裝了不明藍(lán)紫色液體的半滿試管。

  “楚楚,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在寢室里作實驗啦,房間里都是藥味很討厭耶!狈畔聲,她開始換下制服。

  “突然有靈感,忍不住就動手了。”室友之一楚璦,雖經(jīng)制止,仍完全沒有住手的打算。

  說得自己好像藝術(shù)家一樣,還什么靈感哩。

  算了,不管怎么說都沒用,楚璦一旦有了靈感,不有個結(jié)果出來是不會甘心停手的。蘇綠琪翻了個白眼,邊換衣服邊問!懊钚哪?還沒回來嗎?”

  “我剛在洗澡。”答話的是從浴室里走出來的美少女,她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附著水氣的雪白肌膚粉嫩如吹彈可破,美麗得足以傾國傾城。

  室友之二簡妙心,以美麗精致如洋娃娃的外貌和我行我素的極惡個性聞名全日峰,也是現(xiàn)在蘇綠琪最不想面對的人。

  “那換我去洗!彼w快拿了換洗衣物和沐浴用品,就要溜進浴室。

  “綠琪,等一下!痹诮(jīng)過簡妙心旁邊時,突然被叫住,蘇綠琪全身僵了一下,在拔腿沖進浴室的沖動與停下來看有什么事的理智之間擺蕩。

  難道……妙心看出什么了嗎?

  不會吧,才打了個照面,如果她要真能看出什么,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妙心,什么事啊?”最后理智那一邊獲勝,她停下腳步故作無事的問道,冷汗卻已悄悄的滲出背脊。

  “你洗澡干嘛拿制服進去?”簡妙心不解的問。

  制服?瞥了一下手中的衣服,對耶,她拿的真的是剛剛才換下來的制服,大概是太匆忙了,也沒細(xì)看就抓過最靠近的衣服,才會拿錯。

  “啊,不小心拿錯了。”她干笑著,以最快的速度換了一套休閑服,二度往浴室方向前進。

  “綠琪,等一下!币荒R粯拥呐_詞也再度出現(xiàn)。

  “又怎么了?”

  “那件衣服上都是泥巴,你確定洗完澡要穿這種臟衣服?”洗干凈的身體套上臟衣服,不是很奇怪嗎?

  咦?泥巴?對了,園藝店弄錯時間,上周六送材料來,那時她出面簽收,因為放假社團沒人在,她只好自己搬運一堆培養(yǎng)土和肥料,弄得全身上下都臟兮兮的,那天穿的就是這套休閑服,之后一直想洗卻沒空。

  “嘿、嘿嘿!睙o言以對,蘇綠琪趕緊再換一件干凈的衣服,三度前往浴室。

  “綠琪,等一下!

  第三次被叫住,蘇綠琪臉色都綠掉了!懊钚模疫@件衣服是干凈的!

  “我也沒說衣服有問題啊。”

  “那你叫住我干嘛?”拜托,每被叫住一次她的心臟就瞬間加速、煞車一次,這樣對身體健康實在不太好。

  簡妙心露出了仿若天使般清純無邪的笑容!熬G琪,你出了什么事?”  

  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蘇綠琪一臉呆滯。

  “你看我的樣子很心虛哦,而且緊張得像顆墨西哥跳豆,碰一下就跳個不停!焙喢钚囊褤Q上了新聞社長的精銳表情,準(zhǔn)備拷問明顯有秘密的室友。

  “妙……妙妙心,我沒……”糟糕,一緊張起來,連話都說不好了。

  “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北粌扇说膶υ捯鹋d的楚璦,放下了試管,一同加入逼供的行列。

  “我……我沒……”

  這回還是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了!熬G琪,老師應(yīng)該有教過你,說謊是不好的行為吧?”

  眼見兩個威脅者一步步逼近,蘇綠琪像只被迫到絕路的小兔子,緊緊的把衣服抱在胸前充作防衛(wèi),并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背貼上了冰冷的墻壁,才體悟自己已無路可逃。

  “不要,你們不要過來!”

  “綠琪,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乖乖招來吧!

  “你們……啊……!”

  凄厲的慘叫聲為一場慘無人道的逼供大會揭開序幕。

  獅子撲羊時仍需用全力! 

  楚璦和簡妙心都是這個信念的支持者,即使是對實力遠(yuǎn)不如兩人的蘇綠琪,依然毫不松懈,咄咄逼人地執(zhí)行拷問的工作。

  “說不說?!你說不說?!”拷問者手拿皮鞭兇惡的質(zhì)問。

  “哇啊,救人喔!”被拷問含著兩泡淚水,憐兮兮的高聲呼救。

  雖然凄慘的哀嚎回蕩在長長的走廊上久久不散,不過聽到的人皆掩耳快步走過,救人?別開玩笑了,青嵐348室是不屬于這個次元的空間,里面棲息著全日峰學(xué)園最兇殘恐怖的兩只惡魔,誰不要命了才敢出手干預(yù)她們的行為。

  眾人皆有一個共識,為免禍延自身,最好能離348室有多就多遠(yuǎn),至于里頭發(fā)生的事,更是連想都不要想,否則恐怕會嚇得半夜作惡夢。

  “早點招吧,這樣你可以少吃一點苦頭!焙眯皭旱呐_詞,而這些臺詞還是從美如天仙的簡妙心口中說出來的,卻奇異的沒有不協(xié)調(diào)感。

  雖然是沒必要為那種表里不一的家伙保密,但蘇綠琪卻猛搖頭。

  “我以人格發(fā)誓過不說的!币沁@么簡單就招供,那她不就沒人格了?

  楚璦推推銀框眼鏡,以冷靜平穩(wěn)的口吻說出更無法無天的話!皠e傻了,人格一斤值多少錢?做人還是實際點吧,沒有命的話談什么人格?”

  是蠻有道理的啦,反抗這兩個女惡魔很可能落得把命丟掉的下場……但是,她就是不想說。

  “你們不要強人所難啦!”每個人都會有說不出口的秘密,對蘇綠琪來說,今天晚上在溫室發(fā)生的一切就是她想永遠(yuǎn)藏在心底的秘密。

  “哈,跟我們住了一年,你該不會現(xiàn)在才知道我們最喜歡強人所難吧?”簡妙心不禁為室友的天真失笑,別強人所難?惡魔才沒有那么體貼的心意呢。

  “沒錯,綠琪,有時候做人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跟我們說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少吃很多苦頭!背a給她良心的建議,要她別固執(zhí)了。

  “我不想說就是不想說,你們不要逼我啦!”討厭,反正她就是不想告訴任何人這件事,蘇綠琪的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堅決不肯透露。

  對難得這么固執(zhí)的蘇綠琪,兩個惡魔女互相交換了一個會意的視線,愈發(fā)肯定她所隱瞞的事非同小可。

  “綠琪,你要我動用到自白劑嗎?”楚璦是化學(xué)社的社長,長才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藥品,她的作品效果都超常強烈,不幸被她充做實驗品的人通常都有機會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要!”反應(yīng)來得又快又直接。

  “不要我們用藥你就老實招來!

  蘇綠琪哀怨地含淚注視兩個不問出答案決不罷休的惡女,這真是太過分了,可她也知道自己無力反抗,再堅持下去,她們真的會在她身上動用自白劑!昂美,我說就是了!

  簡妙心露出滿意的笑容!拔揖椭滥銜龀雒髦堑木駬!

  “識時務(wù)的人才能活得長久,綠琪,你一定可以活到九十歲。”楚暖很欣賞她的決定。

  蘇綠聞言不禁苦笑,九十歲?她只要能活過十七歲就謝天謝地了。

  可以想見云上知道他的秘密已經(jīng)不再是秘密時會有多生氣,而她蘇綠琪肯定會是首當(dāng)其沖的受害者。

  可是她要是不說,讓她們動用自白劑,這秘密也保不住,她自己說起碼還能斟酌尺寸,把一些過度尷尬的場景避重就輕交代過去。

  “好了,你可以開始說了。”簡妙心準(zhǔn)備好錄音機、筆記本和筆,興致勃勃的坐好等著聽故事。

  楚璦倒來茶水,拿出魷魚絲、瓜子之類的零嘴,也做好了聽故事的準(zhǔn)備。

  見狀蘇綠琪嘆了一口氣,開始娓娓道來。

  “事情是這樣的……”

  “就這樣?”

  “就這樣。”說完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一直細(xì)細(xì)的顫抖著,有一種不知是后悔或如釋重負(fù)的感覺爬上心頭。

  啊,她真的把云上出賣了。

  在簡妙心和楚璦反復(fù)的追問中,她幾乎把她看到的事全巨細(xì)靡遺說了,只除了他吻了她之外,這件事,就算撕爛她的嘴她也說不出口,混和了最私密心情的吻,復(fù)雜得她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幸好她最后被云上抓包的情節(jié)似乎沒引起她他太大的注意,成功讓她避重就輕掉這一段。

  “然后呢?”簡妙心興味盎然的問。

  “什么然后呢?”蘇綠琪皺眉反問回去。

  她已經(jīng)把她看到的事全招了,還有什么“然后”?

  她的室友簡妙心,身為校刊新聞社的社長,對于八卦有至死不渝的深情,平生志愿就是扒糞扒糞再扒糞,雖然長得花容月貌卻沒男生敢追,只怕追了她自己祖上十八代所做過的陳年舊事全都被公諸于世,然后從此不得翻身,她也因此榮登日峰學(xué)園最不受歡迎的人物第一名。

  “明天你真的要到學(xué)生會室報到嗎?”坐在一旁喝茶的楚璦開口說明。

  身為化學(xué)社的社長,楚璦最大的嗜好就是做些怪怪的危險藥品,然后拿無辜的學(xué)生做人體實驗,受害者之多可以從中山北路一段排到七段,也因此成為日峰學(xué)園最不受歡迎的人物第二名——只比簡妙心少一票。

  這兩人之惡名彰,簡直已達(dá)生人聞風(fēng)色變的地步,在日峰人人退避三舍,被視為比撒旦還要邪惡的存在,最糟糕的是,這兩個人還頗欣賞對方,有事沒事就湊在一起狼狽為奸。

  不過也因為簡妙心和楚瑗的惡名遠(yuǎn)揚,所以升上高中部后,她們提出住宿申請時,就被安排到青嵐館最偏僻內(nèi)側(cè)的房間,而且排跟她們同住的都是從外面考進來,不明情況的新生,而蘇綠琪很倒楣的分到這間寢室,和她們成為室友。

  目前這間能住四人的寢室只有她們?nèi)齻人住,這也難怪,能夠忍耐簡妙心惡魔式拷問和楚璦三不五時試藥的人,足以列入國寶級動物加以保護。有人僅僅住了二十分鐘就受不了了,最高紀(jì)錄則撐了一個星期,在前前后后一共嚇走了十四個人之后,舍監(jiān)終于放棄不再安排新人入宿,今年高一新生入學(xué)時她們這一寢室也沒有新的室友加入。

  蘇綠琪則因為身家單純沒有什么把柄,人又有點遲鈍少了幾根筋,所以和兩個比恐怖份子還可怕的女人同住了一年倒也還相安無事,于是在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日峰名人之一,不過,同樣不是什么好名聲就是了。

  簡單來說,她是日峰六人不可思議事件之一,被眾人拿來當(dāng)怪談的主角,對于她能夠平安地在仿若異次元空間的348室活過一年,有各種繪聲繪影的傳說。

  以前蘇綠琪是不覺得她們有什么可怕的啦,因為她們雖然手段驚人,不過在確定她生活無趣單純到毫無新聞價值時就放棄了對她出手的打算,不過今天她可結(jié)結(jié)實體驗到傳說中恐怖的威力了,果然驚人啊。

  簡妙心逼供的技術(shù)已達(dá)爐火純青的地步,她用疲勞轟炸反復(fù)驗證她所說的正確度,而且旁邊還有一個楚璦威脅她不老實就要對她用自白劑,蘇綠琪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從她們的聯(lián)手拷問中生還,也不知道她怎能成功瞞下那個吻,只能說人的意志力還真奇妙啊。

  “怎樣,綠琪,明天你去不去?”

  “我不想去。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我不要去啊?”就算沒有目擊到會長的活春宮,她也不想當(dāng)什么學(xué)生會長助理,和學(xué)生會那堆能力過人的精英一比,她會像個什么都不會的白癡,蘇綠琪可不想讓自己落到那般可憐的地步。

  辦法多得是,但她要是真的不去的話,那還有什么好戲可看呢?簡妙心身為新聞社長,當(dāng)然是唯恐天下不亂了,這樣她才有新聞好報導(dǎo)呀。

  “不行,你要去!彼龑V频拿。

  “咦,為什么?”她活得好好的,干嘛自投死路?

  “沒有為什么,我說你要去你就得去,否則不用等到云上動手,你就完蛋了!焙喢钚倪在期待接下來高潮起伏、波濤洶涌的發(fā)展,豈能讓女主角臨陣脫逃。

  “楚楚,你幫幫我啦!我不要去!”她轉(zhuǎn)向楚璦求援。

  楚璦像摸小狗似的摸摸她的頭,帶著慈悲的笑容,吐出與簡妙心不相上下的恐怖言詞!肮,你就認(rèn)命的去吧,萬一你不幸陣亡,我會親自為你解剖的!彼缦朐囋嚾梭w解剖,只可惜一直沒有人愿意當(dāng)她的實驗品。

  “連你也這樣!”蘇綠琪驚駭欲絕,簡直不敢相信,楚璦不幫忙就算了,居然還要推她進火坑,她平常做人有失敗到這種地步嗎?

  “呵呵,干嘛那么驚訝?你又不是今天才認(rèn)識我。”綠琪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還指望她善心大發(fā),未免也太天真了。

  太過分了,這兩個女人!

  “我說不去就是不去,你們能拿我怎樣?”這回她們不能再用自白劑逼她就范了,蘇綠琪倔強的抬高下巴,決心不再輕易向惡勢力屈服。

  兩個惡魔投胎轉(zhuǎn)世的女人互看了一眼,同時露出連老天爺也會不寒而栗的笑容!俺阏f我們能拿綠琪怎么樣呢?”

  楚瑗習(xí)慣的推推眼鏡,配合著一搭一唱!班,我們有很多辦法可以拿綠琪怎么樣的,你說是不是呢,妙心?”

  “這是當(dāng)然啰。”

  眼看兩個披著人皮的惡魔一步步向她靠近,蘇綠琪開始有大禍臨頭的預(yù)感。

  “你們兩個不要過來!”她一邊往后縮,一邊畫著十字架,嘴里還猛念著惡靈退散、惡靈退散。

  “嘿嘿,那點小把戲?qū)ξ覀兪菦]用的!眱蓚女人愈逼愈近。

  “哇,救命啊!”蘇綠琪終于忍不住又慘叫出聲。

  青嵐館348室的慘叫聲響徹整晚未曾停過,讓青嵐館里的所有人都蒙著棉被發(fā)抖,不敢想像里頭到底發(fā)生什么慘案,那個被害者會不會就此消失在這個次元里呢?總之那個房間里發(fā)生任何事都是可能的。

  基于簡妙心和楚璦不輸惡魔的強悍,那個被害者的身分已經(jīng)可以確定是誰。

  整晚全館的住宿生共同祈禱著:安息吧,蘇綠琪。

  手上的書包像有千斤之重,腳下虛浮得仿佛走在云端之間。

  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意志力驅(qū)使的成果,蘇綠琪慢慢的走進了高中部二年級的校舍瞻星樓,還是頭一次覺得位于二樓的教室那么遙遠(yuǎn),當(dāng)她拖著身體把自己一階階的拉上樓梯時,有個人靠近她。

  “早安!蹦行缘恼泻袈晱乃^頂上方傳來。

  蘇綠琪疲憊的回了一句早安,連抬頭看看是誰都無力。

  “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是昨晚沒睡好嗎?”

  她昨晚根本沒睡,被那兩個惡魔投胎的女人折磨了一晚,搞得她筋疲力竭,精神怎么可能好得起來?

  “謝謝,我沒事!鄙眢w上的不適不過是小兒科,她還活著就算萬幸了。

  “如果不舒服的話最好到保健室躺一下,否則精神不好聽課也聽不進去。”柔和的男聲繼續(xù)建議道。

  “不用了,我可以上課的!彪m然她不算是什么優(yōu)秀的學(xué)生,但只要一想到家里付出了高昂學(xué)費讓她來日峰學(xué)園念書,她就覺得自己有義務(wù)要保持全勤,專心聽課,也是這種意念支持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來上學(xué)。

  “別太勉強,少上一堂課不會趕不上進度,身體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是哪個男生這么溫柔善良?等她精神好一點一定要好好跟人家道。蘇綠琪抬頭想看看是誰這么好心,一見之下卻大驚失色!澳恪隳恪

  那個站在她旁邊,溫柔的對她說話的人,正是造成她如此凄慘的罪魁禍?zhǔn),云上也?br />
  云上以標(biāo)準(zhǔn)學(xué)生會長的表情和她并肩走著,一邊不著痕跡的研究著她,蘇綠琪看起來實在太慘了,頭發(fā)凌亂的披散在肩膀上,頂著一雙血絲密布的深黑熊貓泡泡眼,偏偏她的臉色又蒼白若鬼,臉頰浮腫,整個人搖搖欲墜,走路活像游魂在飄,似乎隨時都會昏倒。

  由此可以判定,昨晚簡妙心和楚璦一定好好的“招待”過她。

  “蘇綠琪同學(xué),你還好吧?”瞧她活像見鬼似的,云上颶的眼底微微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

  不要露出太有趣的表情啊,要不然我上癮了就無法放開你了。

  如果蘇綠琪能聽到他心里的聲音,很有可能會拿快干膠把臉上的五官固定住,不過因為她沒有讀心術(shù),因此仍維持一張錯愕且呆滯的臉。

  “我……我我……”講不出話來算是“好”嗎?

  “真的確定要去上課嗎?”

  “我……這……那……”她該說什么?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yīng),嘴巴里發(fā)出幾個無意義的單詞。

  云上眼底的笑意加深,對這情況感到非常有趣。

  蘇綠琪明顯不是一個反應(yīng)敏捷的人,遇到在她意料外的情況耐,神經(jīng)線就會像斷了似的反應(yīng)不過來,所以欺負(fù)她就讓人覺得特別好玩,很想再多玩弄她一點,看她呆呆的表情真的很有趣。

  如果讓蘇綠琪知道他現(xiàn)在腦子里的想法,一定會生氣的怒吼:不要把別人當(dāng)成玩具!但她既沒有讀心的能力,身體狀況又差得無力去觀察他的神色——就算她狀況好時都未必看得出來了,所以她只是困惑的想著他怎么會突然跑來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而她又該如何反應(yīng)才正確呢?

  “如果你堅持要上課,那我也不阻止你,不過我還是建議你不要勉強自己比較好,否則弄壞了身體就劃不來了!

  云上誠懇如平日那受人敬仰的優(yōu)秀學(xué)生會長,對她提出的意見也很像是會長在關(guān)心同學(xué),可蘇綠琪就是有點說不出來的違和感!拔摇抑懒。”

  “我還要去一趟老師辦公室,你先進教室坐著休息吧!睂λα讼,云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看著他修長瀟灑的背影,以自在優(yōu)雅的步伐離開,心里那股違和感愈發(fā)的強烈,蘇綠琪帶著一頭霧水走進教室。

  “綠琪,你的臉色不太好,沒問題吧?”一進教室,就有同學(xué)上前關(guān)心地問。

  奇怪哩,這個同學(xué)跟她沒什么交情,平常也沒怎么交談過,更別提交情有好到直呼名字的地步,怎么會突然這么熱情的關(guān)心她身體好不好?  

  “我還好!比思谊P(guān)心你,總不能沒禮貌的不搭理吧。

  可她的下一句話,馬上解開了蘇綠琪心中的疑惑。

  “云會長跟你在教室門口說了好久的話喔,你們在說什么?”

  原來如此,還在想是怎么回事,原來都是萬人迷會長惹的禍。

  “也沒什么啊,會長他看我臉色不好,要我去保健室休息,我跟他說我還好,可以來上課,他要我別硬撐,就這樣多說了幾句!彼龥]有說謊喔,事情真的是這樣的,只不過……她不會說,總之就是很不對勁啦。

  “喔,這樣啊!痹撆瑢W(xué)得到了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眼里霎時升起燦爛的崇拜之光!皶L好溫柔呢,像他這么優(yōu)秀的人居然會注意到一些小事,你不覺得這就是他最讓人佩服的地方嗎?”

  “是……是啊!碧K綠琪干笑著回應(yīng),原來在她眼里,她身體不舒服只是“小事”,真正的重點在云上說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蘇綠琪突然想起,這位女同學(xué)是云上FC的干部之一。

  “既然云會長都這么說了,那你也不要太逞強,辜負(fù)他的好意。”言下之意就是:快滾去保健室吧!

  蘇綠琪揉揉眉心,有股沖動想罵人。

  你想討好云上隨便你,但不要去勉強別人該做什么配合你!

  “我看你還是——”

  “我不會硬撐的,如果我覺得自己不行自然會去!碧K綠琪打斷了她的話,極力壓抑著那股以猛烈之勢涌上來的怒氣不使其爆發(fā),很氣,就是很氣,氣那個欺世盜名的云上,氣那些盲目崇拜的女生,更氣自己居然會為這種事生氣。

  好討厭,好討厭這樣如泥沼般的心情,一夕之間她的世界怎么會有這樣劇烈的轉(zhuǎn)變?再也回不去單純的心思。

  也許是她陰沉的憤怒表情奏效,那個女同學(xué)竟沒有再跟她糾纏,識相的退走,打發(fā)了她之后,蘇綠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幾乎是立刻感到脫力,那一場短暫的對峙榨干了她僅余的一些力量。

  憤怒如來時一般突然的退去,只剩下一種干澀的空虛感充填在肉體與心靈的每一個角落,到底是怎么了呢?那震撼的一幕讓她知道云上絕非她想像中的那種完人,還讓她被簡妙心和楚璦整得半死,可除了有被欺騙的憤怒外,她卻沒有太過傷心。

  如果她夠誠實,她就會承認(rèn)自己仍然對他有種奇妙的感覺,有點像是崇拜,卻又比那更多一點,滿腹雜亂的心思,像被貓玩亂的毛線球,糾纏成連自己都解不開的一團死結(jié)。

  真是瘋了她,那種人有什么好崇拜的?不鄙視他就不錯了,畢竟他是一個虛假的家伙,用溫柔優(yōu)雅的面具欺騙世人,而且還跟自己的老師有暖昧關(guān)系,聰明一點的人都知道最好不要再跟他扯上什么關(guān)系。

  只能說她太笨,中毒也太深,一年多以來累積的景仰已經(jīng)根深蒂固,沒那么簡單就拔除干凈。

  預(yù)備鈴響了,蘇綠琪也沒多注意周遭,機械化地照著課表拿出第一堂要上的國文課本,所以她沒發(fā)現(xiàn)云上回到教室,在離她兩排的位置落座時看了她一眼,而且,眼神里很有深意。

  上課鈴響起,老師走進教室。

  “起立!敬禮!坐下!”班長喊出口令。

  “早安,各位同學(xué)。請翻到第六十七頁!

  渾渾噩噩的蘇綠琪在聽到這個甜美的聲音時頓時全身竄過一陣戰(zhàn)栗,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秦紫璇老師正好是國文老師,第一堂就上國文,這又是對她神經(jīng)的另一大考驗啊。

  站在講臺上的老師一如以往的雍容端莊,穿著保守合宜的深藍(lán)色套裝把全身包得密不透風(fēng),溫柔優(yōu)雅的向?qū)W生微笑著,一邊用甜美的聲音開始講授中國源遠(yuǎn)流長的文化精粹,臺下的學(xué)生也都十分賞臉的聚精會神的聽著,但蘇綠琪例外!她一個字也沒聽下去。

  看到老師就讓她忍不住想起昨天那些煽情的畫面,聽到她的聲音讓她想到那些淫蕩的呻吟、親狎的話語……天啊!這樣下去她會瘋掉!

  忍不住偷偷看向云上的位置,原來他最后有來上課啊,坐在位置上的他一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則拿著筆在筆記本上振筆疾書,乍看之下是很專心沒錯,可蘇綠琪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他絕對不是在寫上課的筆記,也許是因為……他太過專心了吧,專心到根本連老師也不看一眼,只自顧自地在那里寫寫寫都不停。

  燦爛的陽光在他仿如刀削出來的分明輪廓上鑲嵌了一環(huán)金黃,為他稍嫌嚴(yán)峻的表情增添了一抹柔和,修長的手指偶爾不經(jīng)意的輕敲著下巴,劍眉微微皺起,似乎遇上了什么讓他想不通的難題;一會見眉頭松開了,唇邊出現(xiàn)輕淺的笑意,應(yīng)該是想通了吧?拿筆的手又開始飛快地動起來。

  如果她會畫畫,一定會把這一刻畫下來留做紀(jì)念?上浑p手只會蒔花養(yǎng)草,對于繪畫一竅不通。

  蘇綠琪猛然轉(zhuǎn)回視線,低著頭到整張臉幾乎要埋進國文課本里,臉孔上快速燒起一陣熱燙之意。

  可惡,她一定盡快要拔除這種崇拜者的心態(tài)!不然她永遠(yuǎn)只有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的份!

  她絕對不要再被他的一舉一動迷亂,不要再為他惶惶不安,不要再……

  反正,她就是不要再被他牽著鼻子走啦!

  整堂課,蘇綠琪就在度秒如年,外加頭昏腦脹中渡過。

  “起立!敬禮!坐下!”當(dāng)下課鈴響,班長喊出口令后,蘇綠琪如釋重負(fù)的長嘆了一口氣。

  終于下課了,她感覺好像等了永恒似地才等到這一刻。

  老師前腳剛踏出教室,她立刻站起來,卻因為動作過快引起眼前一陣昏花,還好她一手及時扶住桌子,否則鐵定跌倒。

  不行了,頭好昏,看來還是得到保健室去躺一躺才行。

  “你怎么了?”好聽的熟悉男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頭好昏、好難過。”有人問話,蘇綠琪本能的回答。

  “要去保健室嗎?”

  “嗯。”她可憐兮兮的同意。

  “自己可以走嗎?”

  “我想可以吧。”她點點頭,但點頭的動作又引發(fā)另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雖然立足于堅實的平地上卻感覺好像是無重力空間,腳下一個虛軟就要跌下去。

  一雙手臂橫過她的腰,及時拯救她,免于跟地板親吻的命運。

  蘇綠琪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有多接近危險邊緣,如果沒有人及時伸出援手的話……看著教室的義大利進口大理石地板,她摸摸自己的腦袋,不禁細(xì)細(xì)地發(fā)抖起來,真是好險。

  “謝謝!彼痤^謝她的救命恩人,卻又被嚇了一跳。

  云上!怎么又是他?

  如果他放任她跌倒,她還覺得比較正常,可他卻和平常沒兩樣,只有她一個人在浮躁的事實讓蘇綠琪更煩躁了,有種討厭的感覺。

  “我看你是不能走了。”云上陳述一個再明顯也不過的事實。

  “我想也是!币运F(xiàn)在的身體狀況,如果沒有人幫忙,絕對沒辦法撐到保健室。

  “那要怎么辦?”事后蘇綠琪很后悔,千不該萬不該,她居然問了一個超沒大腦的蠢問題,只是當(dāng)時她的神經(jīng)線全亂成一團,當(dāng)她還沒意識到,話就這么自然的溜出口了。

  云上考慮了幾秒鐘后,一把打橫抱起她。

  “班長,我送蘇綠琪同學(xué)到保健室,麻煩請幫我向下一堂課的老師說一聲!彼嬷耆ハ蚝,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抱著蘇綠琪離開了教室。

  “哦……好。”看得傻眼的班長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只是那時人早已走掉了,他的回話變成說給空氣聽。而且不只是他,班上百分之九十的人也都有著相似的呆滯表情。

  這……這是在演哪出英雄救美啊?難道他們英明神武的會長和日峰怪談中的蘇綠琪有“奸情”嗎?如果是的話,那他們兩個又是怎么扯在一起的?

  轉(zhuǎn)眼間,各式各樣不負(fù)責(zé)任的流言已經(jīng)如火如荼傳播開來,將蘇綠琪卷進一場她始料未及的風(fēng)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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