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阮筱裳眉宇間有揮不去的憂愁!改憧吹剿难凵窳藛幔克憛捨,甚至是……恨我……」
「時間可以把刻骨銘心的愛消磨得一乾二凈。」薩噶達(dá)娃放下絹布,滿意地看了看水晶球!改阌械氖菚r間,怕什么。」
阮筱裳沒有答話,而是不安地在房中踱來踱去。
「你很自責(zé)是嗎?你覺得自己泯滅人性?」薩噶達(dá)娃把絹布收回腰間,悠悠地開門。「她冒著那么大的風(fēng)險去原諒你、去信任你,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顾⑽⒁恍,「可是,你也很嫉妒她能得到所有你在乎的人的愛,而你卻不能。你更嫉妒她的本性比你好太多,你與她相比,簡直是……呵呵……」
「薩噶達(dá)娃,你是……魔鬼。」阮筱裳嘆息著。
薩噶達(dá)娃勾起嘴角。「你又何嘗不是?」
「我……」她痛苦地瞇起雙眼!肝抑皇呛蕖匏麄?yōu)槭裁炊疾粣畚,我只是希望他們多分一點愛給我。但是他們沒有,他們眼中只有婕妤……既然他們這樣忽視我的存在,我就要他們付出代價!」
薩噶達(dá)娃凝視著她。
阮筱裳啊!你終究還是不夠殘忍,也許自始至終你就不是殘酷的,你只是一個希望愛,卻永遠(yuǎn)得不到的孩子罷了。
「你現(xiàn)在要想的是,該怎么樣讓他愛上你!顾_噶達(dá)娃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改阕甙,有需要的時候再來找我!
阮筱裳閉上眼,平復(fù)了一下情緒!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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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了!
整整二十天,毆胤翱幾乎把整座凌霄山都翻遍了,可是還是找不著阮婕妤。
這一次,他是真的找不到她了。
他打了個寒顫,巨大的恐懼縈繞在他的心中。
難道真的就這樣永不相見了?你連解釋也不愿意聽嗎?
「從今以後,我死你生,永無相見!顾哉Z,這幾天,他念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頓時,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人心頭。為什么是我死?難道你還有什么事沒有告訴我?
我不要你死,你怎么能這么狠心地丟下我?
是啊,我會生,永遠(yuǎn)地生。我死不了,你知道的,我永遠(yuǎn)是不死的。
殘酷,真正殘酷的人是你!你就這么絕塵而走,留我在世間痛苦地愛著你、念著你……
恍惚地回到屋中,一陣飯菜香味飄來,他卻恍若未聞,逕自回房躺在床上。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飯菜是誰做的。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樹枝斷裂之聲。
誰?他、心中一陣狂直子……
難道是她?
從床上一躍而起,他跳出了窗外。
不遠(yuǎn)處,真的有一抹人影!他飛快地跑了過去。
「婕妤……」他呼喚著,跑到人影前面。
「是你!鼓抗庠谟|及人影的那一剎那變得冷漠。
不是她!
「胤翱,你很失望是嗎?」阮筱裳自嘲地笑了。
「不要這么親熱地叫我的名字,我聽了都想吐!」殷胤翱冷視著她!高有,你以後最好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別讓我看見你,連你那有毒的飯菜也別再讓我看到!」說罷,他冷哼一聲,轉(zhuǎn)身便走。
「為什么要這么冷漠地對待我!」阮筱裳啞然道:「我所做的一切,部是為了你!」
殷胤翱再度冷哼一聲,卻沒有停下腳步,直直地往木屋走去。
時間真的能消磨一切愛恨是非嗎?如果能,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你驀然回首,向我微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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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胤翱再度躺回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不是你,你真的沒有回來,甚至連來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你說永無相見,就真的永不相見了嗎?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感到痛苦。
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讓我覺得這段感情好像只有我一直在付出。而你,總是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一看見有些不對頭,你就會逃開。
而我,只能一直找你,不斷地找。
你說你愛我,但你卻能這么輕易地說出決裂的話,為什么?
我真的累了,有時我會想,為什么我愛上的不是阮筱裳,也許愛上她,我就不會這么累,會快樂得多。
但是愛,是沒有也許的,愛上你是注定,是宿命,我都認(rè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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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紫衫女子提著一籃鮮紅的蘋果走進(jìn)樹林中。
路人紛紛頓足,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的確,天已快黑了,一個女子孤身進(jìn)樹林是很危險的。
紫衫女子并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逕自走人叢林深處,并沿路撿拾了些柴木。
二十日了,她好不容易才在一個山洞前造好一扇木門,暫且安定下來。
原來人間的一切都要銀兩,連買些果子也要。
沒辦法,她只好在山上采些藥草來換取食物。
她走人山洞,放下果籃,便倒在地上。
這里已不是凌霄山,是與之鄰近的一座山,連名字也叫不出的一座山。
他應(yīng)該不會想到要來這里找她的,更何況,他怎么會來找她呢?他已有了新歡,又怎么會再費時理會她?
也好,那樣就不用再煩惱了,不用再擔(dān)心香薷明珠的事,也不用再去想愛不愛的問題。但為何心會這么痛……
明明是他背叛自己,為什么要她來承受心痛?
他現(xiàn)在跟阮筱裳在一起,一定很快樂吧?
再過二個多月,一切就結(jié)束了,真真正正的永不相見,我死你生。
這樣不是很好嗎?就當(dāng)一切只是一場夢,很甜美,且代價昂貴的一場夢。
人生如夢,情愛又何嘗不是如此,夢中徘徊夢中轉(zhuǎn),可做傷夢人?只問,何曾夢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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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瓶罐罐堆滿了整個房子,屋內(nèi)傳來陣陣酒香,床上的男子爛醉如泥。
此刻已是日上三竿,男子終於從醉夢中醒來。
緩緩地睜開眼,他掙扎著爬起來。
一個不經(jīng)意,幾個酒壺被他踩碎了。男子也沒有去收拾,只是任由碎片與酒壺繼續(xù)堆在一起。
他跌撞著走出屋外,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荒野上。
「又是二十個晝夜過去了!顾哉Z。「婕妤,你知道嗎?我睡不著,我真的每一夜都睡不著,我只能暍,不停地喝——只有醉了才睡得著。婕妤,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我只能不斷地走著,希望有一天能見到你。」他的眸光漫無焦距!告兼ィ也灰罒o相見,我要找到你,找到你……婕妤,你在我身邊看著我嗎?」他忽而一笑,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別再躲我了,出來吧,我看到你了!
一個踉艙,他跌倒在地,卻沒有再爬起來。
「婕妤,你出來吧,不要再躲了!」他掩著面,身子無可抑制地顫抖著。
良久,像是平復(fù)了心情,他勉強地站了起來,繼續(xù)往前走著,在那些他已經(jīng)找了千百遍的地方,不斷地尋找、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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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噶達(dá)娃村
「這一切都是必經(jīng)的階段,等他傷夠了、痛夠了,自然就會忘掉她的。」薩噶達(dá)娃平靜地道。
這個女人怎么這么麻煩,看見那個男的痛苦一點就擔(dān)憂得要死。果然,不夠殘酷的女人做事總是不夠俐落。
「你沒有看到他的樣子……」阮筱裳蹙起秀眉。
「我看到了,我都從水晶球里看到了。」薩噶達(dá)娃有些不耐煩。
「他向來是個愛整潔、淡然優(yōu)雅的人。」她閉上眼,像是在回憶!溉缃,屋子里滿是酒瓶,他則整天滿身酒氣,頭發(fā)散亂地披在肩上,衣服好皺好皺,一陣酸臭的汗味夾雜著酒味,那股味道你就算隔著好遠(yuǎn)也能聞到。」她睜開眼,嘆了口氣!杆趺慈绦陌炎约鹤兂赡莻樣子?變得像個瘋子,所有溫柔在他身上都不復(fù)存在,一心堅持要找到阮婕妤。」
她頓了頓,乾澀地苦笑著。
「他這么潦倒、這么痛苦,你才應(yīng)該更快地去把他從阮婕妤那個泥淖里救出來!顾_噶達(dá)娃堅定地看著她,偽裝出支持她的樣子!缸屗麗凵夏悖@是最好的辦法,不要再猶豫了!
阮筱裳聞言,像是失了魂般地點了點頭。
她已經(jīng)越來越迷糊了,他的痛苦讓她越來越不確定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破壞他們,是因為自己覺得她不會給他幸福,但是現(xiàn)在,她卻如此痛苦。
所以,她決定讓他自己來決定這一切。
她怎么樣已經(jīng)無所謂了,只要殷胤翱能幸福就好。
愛一個人愛到這樣,算不算是可悲?還是說,只是自作孽罷了?看起來似乎是後者比較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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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阮筱裳破天荒地沒有在窗外守候,而是走進(jìn)屋中。
剛一開門,一陣酒氣便迎面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殷胤翱迷糊的夢囈。
好嗆!在里面的味道比外面聞起來嗆太多了。她蹙著眉,一度幾近窒息。
饒是如此,她還是走了進(jìn)去。
這些日子,他都是這么過的,像他那樣的人,怎么會受得了?
「你在說些什么?」她柔柔地道,為他擦去額上的汗水。
怱地,他抓住她的手,使得阮筱裳的心莫名地漏了一拍。
「婕妤,是你嗎?」他睜開蒙朧醉眼,幽幽地道:「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永無相見?」
「你清醒點,我不是阮婕妤!顾难凵駶u漸變得幽冷。
「不,你就是婕妤!顾瞪档匾恍,笑容里卻含有太多的凄涼。
「我想你需要清醒一些!顾溉怀殚_手,跑到外面提了一桶涼水進(jìn)來。
嘩啦一聲,整桶水潑在身上,殷胤翱登時酒意全失。
他愕然地望著她,「你……這是在做什么?」
「我只是想讓你清醒一點,不要抓著我的手叫阮婕妤!」她的口氣酸酸的。
「這不關(guān)你的事,誰允許你進(jìn)來的?出去!」他不近人情地道。
「你為什么要這么迷戀婕妤?」她哀哀地道,「你為什么就不能忘了她?非要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就喜歡,不行嗎?」他冷淡地道。
「你喜歡,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跟婕妤在一起,你便不能得到永生了!」她氣急敗壞地喊道。
他驀地抬頭!甘裁匆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事?」不尋常,一定是有什么事。
「知道我為什么要拆散你們嗎?」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肝疫@都是為了你好,跟她在一起,你是沒有幸?裳缘。」
「人妖殊途!顾蝗辉挿逡晦D(zhuǎn)!讣词鼓阏娴呐c她相愛,天庭也絕不會放過你們。於是,她跟薩噶達(dá)娃定了一個約定,她奪得你身上的香薷明珠,薩噶達(dá)娃就會把她變成人,那樣的話,天庭就不會發(fā)現(xiàn),也不會對你們做些什么。否則……」
「否則如何?」末待她說下去,殷胤翱急急問道。
「修為全失,變回一只狐貍!顾氐馈
原來如此!
「你知道失去香薷明珠代表著什么嗎?」未待他完全反應(yīng)過來,她又道。
「不能永生……」他不自覺地接話。
那么說,她的困擾就是這個嗎?
她的欲言又止、她掙扎的眼神、不著痕跡的試探,原來,都是因為不確定自己是否會放棄永生與她相守……難怪她會如此小心翼翼。
唉,她還是這樣子,什么事都喜歡藏在心里。
思及此,他忽然莞爾一笑。
「你笑什么?難道你不想永生嗎?」
「吾本無欲求永生……」他悠悠開口,眼神卻十分認(rèn)真!笡]有她,生和死又有何差別;有她,即使是死又何足懼。你明白嗎?」
「這就是……你的決定?」她戚然地開口,雖然也有想過這種可能性,但聽他親口說出仍是不免心痛。
他為了婕妤,真的可以放棄一切。
她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
即使她能夠使婕妤消失在這個世上,卻不能使她消失在他的心里。
「永生對我來說并不重要,它并不是我所要追求的。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與相愛的人廝守在一起!顾匦α。
「既然如此,那我?guī)湍惆阉一貋!惯@就是他的決定,那么,就這樣吧!
「謝謝你。」他由衷地道。
「謝什么呢?人是我趕走的,我自然要把她找回來。」她故作瀟灑地一笑。
「你……不怨我了?」他不確定地道。
「不怨了,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那就讓這唯一的真愛煙消云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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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黃昏落日,同樣的情景,同樣的紫衣女子拎著同樣的果籃走進(jìn)同樣的山洞。
唯一不同的,是山洞里多了一個人,一個綠衣女子。
「筱裳!谷铈兼ネ闹蟹浩鹨荒ㄋ岢。「你贏了還不夠嗎?為何還打擾我的安寧嗎?」痛徹心扉還不夠,那她還想怎么樣?
「回去吧!顾隣科鹨荒銖姷奈⑿。「他找你……找得很苦。」
「何必呢?我心已死,你又何必來說這些可笑的話?」他找她?聽起來的確是令人欣喜,但又何必呢?
「我輸了,婕妤,我輸了!谷铙闵褤P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自始至終,我從未贏過。我向來是那么的風(fēng)光?但我在乎的,卻從不在我的手中。」她嘆了口氣繼續(xù)道:「你一直比我幸福得多,我那么努力地去搶奪著你的一切,但我卻搶不走我真正想得到的。甚至連你的目光,也從未得到過。」她忍不住自嘲著!肝艺娴暮鼙氨,其實那天的事是我一手安排的,他并不知情!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阮婕妤注視著她,頭一次……她憐憫起她來。那個風(fēng)光無限、驕傲的女子,也許才是一個可憐的人。
「因為他可以為你王死不渝,而你,真的不應(yīng)該去懷疑他。你們是……最該幸福的一對!顾恍Γ悬c豁涼,又有點凄涼!富厝グ桑辞宄那榧八囊,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阮婕妤還是猶豫不決!改銢]有理由會幫我!
「你難道想在這里獨自度過這一個多月,任憑他為你痛苦濫醉,然後當(dāng)一個多月過去後,讓他用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守著這份痛苦與遺憾?」怱地,她有些悵然地遙望天際,「你們是這世上,唯一令我在乎的人了……」
「我不想……」阮婕妤眼眶盈淚!缚墒恰
「香薷明珠,是嗎?」阮筱裳一語道破。
她無力地垂下頭,默然承認(rèn)。
「我早已與他說過這件事,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說嗎?」阮筱裳淺笑,像是笑自己的癡與傻!杆f他本無欲求永生……他還說……」她的眼神變得迷離!笡]有你,生和死沒差別;有你,死又何足懼,他那么執(zhí)著地守著對你的愛戀,你當(dāng)真忍心與他……永無相見嗎?」
「我不要!」她霍地大喊,兩行清淚自臉上滑落,全身不停輕顫著。
他可以為她犧牲這么大,而她卻只會一味任性地去傷害他,去欺瞞他。
「那我們回去看她,好不好?」阮筱裳握著她顫抖的手。
「好!箍抟舄q在,但心意卻無比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