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jié)的晚上,月亮很清很圓。
蕭容柚跟班上一群同學(xué)約了到溪邊夜烤,男生負(fù)責(zé)生火,女生負(fù)責(zé)烤肉,而她不用生火也不必烤肉,只要負(fù)責(zé)耍寶娛樂大家。
那天,是外婆去世后她第一次跟朋友聚會,她很明白大家之所以辦這場活動,就是怕她一個人在家過節(jié)太孤獨,所以她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玩得開心。
她玩得很瘋、很放肆,所有人都被她逗得樂不可支;蛟S是因為她太張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兩人才會再度相遇——
「小柚子,妳吃了柚子還不夠,連柚子皮都要戴在頭上嗎?」
她正卷起褲管,踩著溪水玩時,一個很低沉很好聽的聲音在她身后揚起,好像還帶著一點點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訝然回首,一張熟悉的俊臉映入眼底。
「英睿!」她驚喜地呼喊,可只過幾秒,她立即察覺自己叫錯人了。
趙英睿不會在到溪邊夜烤時,還穿一身名牌休閑服,他愛極了牛仔褲,還總愛釘上一堆亮晶晶的綴飾,他的頭發(fā)總是亂糟糟,難得有整齊的時候。
可是眼前這俊朗的男人,就算夜風(fēng)一直吹,頭發(fā)還是有型有款,雖然穿著休閑服,卻還是難掩一身的貴氣,站姿很斯文很雋雅。
臉孔是一模一樣,但氣質(zhì)可是大不相同,趙英睿瀟灑不羈,這人卻是端方有禮。
「不對,你不是英睿,你是他的雙胞胎哥哥!」她很快地更正。
他微笑了,很淡很溫和的笑。「我是趙英杰!
真的是趙英杰!
蕭容柚睜大眼,好吃驚。
小時候她常跟社區(qū)一群男生打棒球,有一次她揮棒擊出的球不小心K到英睿,讓他額頭腫了一個包,合該是不打不相識,兩人竟成為好友。
后來大家熟了,她曾經(jīng)到趙家玩過,跟英睿這位雙胞胎哥哥因而有過幾面之緣。只不過,那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沒想到會在這兒巧遇好友的哥哥,更沒想到對方還記得自己。
「你怎么會在這里?跟朋友來的嗎?我們那么多年沒見了,你怎么認(rèn)得出我是誰?」一串問題如連珠炮擲向他。
他回答得不疾不徐!笇,我跟朋友一起來的。妳很好認(rèn),像妳這么活潑的女孩子并不多!
「喔!孤牭剿幕卮,她驀地臉頰一熱。
這算是褒還是貶?他的意思該不會是像她這么搞笑的女生并不多吧?
蕭容柚尷尬地想,忽然發(fā)現(xiàn)她還把柚皮帽頂在頭上,趕緊扯下來,藏在身后。
他看著她匆促的舉動,劍眉一揚,眼眸閃著笑意。
完了完了,是她的錯覺嗎?還是他的眼底真的閃著同情的笑意?他不會以為她專耍小白吧?
雖然她在朋友面前的確是很瞎啦……
「呃,沒想到你也會跟朋友來溪邊夜烤耶!顾龥]話找話說!赣㈩Uf你這人超正經(jīng)八百的,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玩樂——」她驀地一頓,驚覺自己這樣說也太沒禮貌了。
真糟糕!她嘆氣,額邊掉兩滴冷汗。
他卻好像不以為意,還是那么溫和有禮地微笑著!肝移匠J呛車(yán)肅沒錯,不過偶爾還是懂得休閑娛樂的,畢竟我也是人,不是機器!
他回答得很正經(jīng),她卻聽得很愕然。
不會吧?這是反諷嗎?
她從眼下偷偷瞥他一眼,他的表情很端正,看不出有開玩笑的意思……呃,他不會是認(rèn)真的吧?
蕭容柚臉上三條黑線,再次確認(rèn)她跟趙英杰是兩個世界的人,溝通頻率完全對不上。
怪不得有時候英睿提起這個雙胞胎哥哥,也是頻頻哀聲嘆氣呢!
呵。她忍下住好笑。
既然已經(jīng)確定自己在趙英杰面前裝不成有格調(diào)的淑女,她索性放開了,找了顆大石頭,也不管會不會弄臟長褲,很下文雅地一坐。
他跟過來,令她很驚訝的,他也坐上石頭。
「對了,我也有好一陣子沒見到英睿了,他還好嗎?」
「嗯,他好像打算到非洲蓋房子。」
「什么?」
「他說畢業(yè)后服完兵役,他要參加海外青年志工團,到非洲幫忙開墾去。」
「不錯嘛,很像他會做的事,而且他念建筑的,這樣也算學(xué)以致用了!顾p笑。「那你呢?你應(yīng)該打算出國留學(xué)吧?」
「我會先服完兵役再去!
「服完兵役出國,拿到一個閃亮亮的MBA學(xué)位再回國,然后進(jìn)家族企業(yè)工作,很一帆風(fēng)順的人生嘛!
「聽妳的口氣,好像不以為然?」他沉聲問。
「有嗎?」她一愣,仔細(xì)想想,她方才說話的口氣確實有些諷刺,該不會惹惱他了吧?「你別誤會,我只是順口說說,沒別的意思!
「妳覺得像英睿那樣,才叫做人生吧?」
「不是的,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唉,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語氣為什么那么憤世嫉俗,算了,你就當(dāng)一個窮人家的小孩無聊的嫉妒吧!顾狼。
他新奇地望著她。
「怎么了?干么這樣看我?」她讓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妳很坦白。」他說:「我很少遇到像妳這樣的女孩子!
「你也很坦白啊!顾籽邸,她就是個怪咖,怎樣?
他輕輕一笑。「妳別誤會,我這意思是在贊美妳!
她一怔!纲澝牢遥俊
「嗯。妳很直率,怪不得英睿會這么欣賞妳。」他笑望她。
嗄?咦?他贊美她?他不覺得她瞎,不覺得她白目,居然贊美她?
蕭容柚頓時心悸,連自己也不明白在慌張什么,只覺得他煙疢i的稱贊讓她很……害羞?
嘖!她懊惱地咬了咬唇,從沒想到這種形容詞也能冠在自己身上。她到底怎么了?
「咳、咳!顾钥人匝陲椥幕!赣㈩D羌一锬敲纯瘢粫蕾p別人的啦,我看這世上能讓他欣賞的只有你這個哥哥吧,你知道他有多崇拜你嗎?」
「睿崇拜我?」這回總算換他吃驚了。
她有扳回一城的暢快感!笇Π,你不知道吧?英睿一定沒跟你說過,呵呵,他這人就是這么別扭,愛面子又死鴨子嘴硬。」她不客氣地嘲笑自己的好朋友。
趙英杰若有所思地凝視她!笂吅孟窈芰私馑。」
「當(dāng)然嘍!我們都幾年的老朋友了——」察覺他眼神似乎有些怪,她忙澄清!赴,你千萬別誤會,我跟英睿只是純粹的朋友喔,沒其他關(guān)系。我發(fā)誓!」很認(rèn)真地舉起右手。
他見她有些夸張的舉動,先是輕聲一笑,繼而眼神一黯,像是想起了什么!笇Σ黄。」
突如其來的道歉震撼了她。「干么要道歉?」
「我爸媽說過的話,一定很傷害妳!
她眨眨眼,很快領(lǐng)悟他話中所指。
剛認(rèn)識英睿的時候,她曾到他家玩過兩次,結(jié)果趙家父母誤以為英睿在跟她交往,特別警告她別想高攀他們家兒子,還罵英睿沒眼光,居然看上她這個沒教養(yǎng)的野丫頭。
雖然后來趙家父母在英睿不悅的澄清下,明白一切只是他們的誤會,但從此以后,她再也沒踏進(jìn)趙家豪宅一步。
「原來你還記得那件事啊!顾嘈。
「我爸媽那時候真不應(yīng)該那么說話的,我代他們向妳道歉。」他很慎重地說,看得出來這么多年,他一直把這件事掛在心上。
蕭容柚莫名地有些感動。「還好啦,其實也沒什么,只是一場誤會而已,解釋開了就沒事了!
「可是妳后來就不到我家玩了!
「反正我到你們家也不自在,那么大的房子,我老是迷路。」她盡量把往事淡化!付仪虿婚L眼睛,萬一又把你們家玻璃打破就糟了,伯母生起氣來也挺嚇人呢!
「妳會怕嗎?」趙英杰訝異揚眉。他總覺得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
「怕是不怕啦,就是不自在而已!
他深思地望著她,還想說些什么,朋友卻揚聲喚他:「英杰,肉烤好嘍,你快點過來吃啦!」
聽聞這聲嬌滴滴的叫喚,兩人同時轉(zhuǎn)頭,往聲音來處望去。
喊人的是一個女孩,很漂亮很嬌氣的,穿一件白色洋裝,長發(fā)上簪著朵水鉆玫瑰發(fā)夾。
「是你的朋友?」蕭容柚低聲問。
「嗯!
「真了不起!」
他愕然!噶瞬黄?」
「到溪邊烤肉還能打扮得像去參加宴會。」她嘖嘖搖頭。「你的朋友都是這一型的嗎?」
「很奇怪嗎?」
「奇怪……倒也不會啦!顾秊殡y似的偏過小臉,努力想擠出比較好的形容詞!钢皇呛懿豢伤甲h而已!
「不可思議跟奇怪有什么不一樣?」
「ㄟ?對喔!孤犓@么問,她也跟著一愣,見他的表情似有些調(diào)侃的笑意,她不服氣地嘟起嘴,幾秒后,忽地一拍雙手!肝蚁氲搅耍 浩婀帧粠в匈H低的意味,『不可思議』卻是贊嘆的意思,差很多,當(dāng)然很不一樣嘍!」
說完,她還洋洋得意地用力點頭,顯然對自己反應(yīng)如此機靈很是滿意。
他看著她,嘴角慢慢彎起!甘捜蓁,妳很有趣!
「什么?有趣?」她睜大眼。他怎么會忽然蹦出這句評論?
他卻不解釋,只是自顧自地笑了,笑聲低低的,不張狂,卻很爽朗,在月夜里與淙淙溪水相應(yīng)和,也在她胸口產(chǎn)生奇妙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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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很有趣。
連續(xù)好幾天,蕭容柚心情都悶悶的,也不曉得在郁卒什么,連期中考拿到全班第一高分,也High不起來。
她很有趣嗎?在他的字典里,「有趣」大概跟「白目」沒什么不同吧?頂多前面那個下會顯得那么沖,保持一點他那種世家公子所應(yīng)該具有的禮貌。
她很有趣,唉!
蕭容柚嘆息,一面清點架上的貨品,一面心思還掛在中秋節(jié)那晚與趙英杰的每一句對話。
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每一句都記得!
她是怎么了?
「啊~~」愈想愈抓狂,她忍不住嚎叫一聲。
「妳怎么了?」背后傳來一道很憂慮的嗓音!笂叢皇娣䥺?」
蕭容柚背脊一僵。
這聲音……好熟啊,該不會是——
提心吊膽地回過頭,迎向一張俊秀的臉孔,濃密的眉峰聚攏,眼神很擔(dān)憂。
老天!真的是他,是趙英杰!
她整個人彈跳起來!改阍趺磿谶@里?」
「我來買東西啊!顾坪跤X得她問得很奇怪。
「我知道,問題是,你怎么會來這一家?你學(xué)校不在這附近吧?」
「我剛好開車經(jīng)過,肚子有點餓了,想進(jìn)來買點東西吃!
「你只是經(jīng)過?」這么巧,剛好就來到她工作的便利商店。她眨眨眼,不得不微笑!缚磥砦覀円菜阃τ芯壍摹!
「是啊!顾不厮粋斯文的微笑,但不一會兒,笑意便收斂。「妳剛剛叫得很痛苦,是哪里不舒服嗎?」
「嘎?我——」她不是不舒服,只是覺得嘔,而且無巧不巧就是因為他,但她死也不會告訴他!腹,我只是隨便亂叫的啦……呃,反正一個人很無聊!
「只是因為無聊?」趙英杰驚愕的神態(tài),像有烏鴉從頭頂飛過。
話一出口,蕭容柚就知道自己又說錯了,懊惱地想敲自己腦袋三大下,看到他的表情,更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她究竟搞什么?就不能在這個富家大少面前表現(xiàn)得正常一些嗎?
「……妳真的很有趣!
這是深思過后得到的結(jié)論嗎?她想去撞墻!
「別管我了!」她拿手扇臉頰,徒勞地想扇去熱氣!改模悴皇钦f肚子餓了嗎?想吃點什么?」
「我想吃點熱的!
「熱的?水餃如何?燒賣也不錯,微波一下就很好吃了!顾龓麃砝洳毓袂,要他挑。
「嗯,就燒賣好了。」
「好。」她取出一盒燒賣,正想幫他微波,柜臺前已經(jīng)有個客人等得不耐煩。
「喂!小姐,快點好嗎?我趕時間!」
「啊。」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疏忽招待顧客了,急忙把燒賣塞入趙英杰手中!改阕约何⒉ㄒ幌,我去幫客人結(jié)帳!
趙英杰目送她猶如一只彩蝶翩然飛走的倩影,呆了幾秒,然后又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找到微波爐。
他站定在微波爐前,瞪著這臺跟他很不熟的機器。
上頭有一排按鍵,他應(yīng)該按哪一個呢?他靠近一點,研究面板上的按鍵,按鍵上頭有數(shù)字,還有幾個中文字。
1是牛奶——這什么意思?如果要微波牛奶就按1嗎?
那微波燒賣呢?他依序找下去,卻沒發(fā)現(xiàn)微波燒賣的按鍵。
他呆站在原地。
兩分鐘后,蕭容柚連續(xù)替三個客人結(jié)完帳,走過來。
「咦?你還沒微波?」
「嗯。」
她揚眉,愕然發(fā)現(xiàn)他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困擾……不會吧?這個英?谥杏肋h(yuǎn)從容不迫的哥哥也有困擾的時候?
「你該不會是……不會用微波爐吧?」
正解!
趙英杰瞥她一眼,似有些赧然。
清脆的笑聲如彈珠,從她唇間一顆一顆滾出來,她放肆地大笑,好久不曾笑得如此開懷。
他當(dāng)然知道她在笑他,但他好風(fēng)度地沒表示任何異議,只是靜靜地聽著她笑,看著她頰畔那甜甜浮沉著的酒窩。
反倒是她笑到后來,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不是嘲笑你!顾龘v住唇,咳兩聲,硬把要跳出來的笑聲給堵回去!钙鋵嵞悴粫靡埠苷,英睿說過你們在家從不進(jìn)廚房的!
她接過燒賣,撕開封膜,放進(jìn)微波爐,設(shè)定好時間!钙鋵嵱㈩R脖晃倚^,他連煎個荷包蛋都會燙到自己。」
「睿煎荷包蛋?」趙英杰很訝異。
「是啊,他有次來我家看我,我本來要下廚請他吃飯的,他說我那陣子太辛苦,堅持要自己上陣,結(jié)果稀飯煮焦了,煎蛋時還被油燙到,笑死我了!故捜蓁中χ阉艿艿聂苁露督o他聽。
「他常去妳家嗎?」
「那陣子常常來!顾D了頓!改菚r候我外婆住院,我要打工,又要去醫(yī)院照顧外婆,英睿大概是怕我撐不住,所以有空就會來關(guān)心一下!
他深沉地注視著她變得溫柔的神情!割Uf妳的外婆去世了!
「嗯!顾⑿。
「從小,就是她一手把妳帶大的吧?」
「是啊!顾是微笑。
趙英杰以為她的笑容中會帶著一絲牽強,但仔細(xì)瞧,卻找不到。
他心一動!笂吅軋詮。」
不是堅強,她只是學(xué)會面對現(xiàn)實。
容柚悄然輕吁,幽默地轉(zhuǎn)開話題!负冒桑簣詮姟贿@個形容詞還可以,起碼比『有趣』好!
他機敏地領(lǐng)略她話中暗示!笂叢幌矚g我用『有趣』形容妳?」
「我懷疑那只是『白目』的禮貌性說法。」
「白目?」他愣了愣!笂呎`會了,我從沒那么想過。我說妳有趣,是指妳的反應(yīng)總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那并不代表妳的反應(yīng)不好,只是我沒法想象而已。」很慎重地澄清。
這樣的慎重令蕭容柚既好笑,又有股說不出的感動。
他也跟她想象中那些傲氣逼人的富家公子不一樣,他跟他弟弟雖然是不同型的人,但都讓人感覺很舒服。
微波完畢,微波爐發(fā)出「叮」一聲響,蕭容柚取出燒賣盒!冈谙碛孟挂郧埃埾荣I單吧,少爺。」
這聲少爺是她無心的戲稱,但他似乎很介意,結(jié)完帳后,接過她遞來的竹叉,卻遲遲不吃。
「怎么了?你不是肚子餓了嗎?該不會連竹叉也不會用吧?」她開玩笑。
他瞪她一眼!高@點『基本的』能力我還有!
「是、是,是我小看你了,少爺。」她忍著笑舉雙手表示投降。
他看著她,明知她是開玩笑,并無惡意,也知道自己該一笑置之,但胸口很奇怪地就是滯著一口悶氣。
「小柚子!」他學(xué)弟弟平常那樣叫她。
「有!」她要寶地立正,行舉手禮。
他瞪著她像星星般發(fā)亮的大眼睛。哎,怎么她的反應(yīng)老是讓他料想不到呢?
他忍住唇畔硬要浮現(xiàn)的笑意!笂吺裁磿r候下班?」
「我?」她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么問!冈龠^一個小時。怎樣?」
「下班后可以跟我約會嗎?」
「約會?!」
「我們上山看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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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第一次約會。
接下來還有第二次、襄三欠,當(dāng)蕭容柚從暈陶陶的熱戀回過神時,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早就把他們當(dāng)成一對了。
每次只要他開著那輛名牌跑車來接她,所有人都會齊聲虧她,男同學(xué)要她求趙英杰出借愛車給他們過過癮,女同學(xué)則要她多多為她們引介貴公子,讓她們也能嘗嘗麻雀變鳳凰的滋味。
同學(xué)們鬧她,其實不帶惡意,但她聽了總是極力否認(rèn)。
他們弄錯了,她跟英杰其實不是他們所想象的情侶關(guān)系,他們只是好朋友而已。
「好朋友會天天來接妳放學(xué)嗎?妳上完夜班還帶妳去吃消夜?」沒人相信她的辯解。
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雖然嘴上不說,但她知道,自己對趙英杰早已不是單純的友誼,她已經(jīng)無可自拔地愛上他了。
她愛他,他卻從來沒跟她提說要正式交往。
他只是常常來找她而已,接送她上下學(xué),陪她吃消夜,偶爾請她看場電影,或開車載她出游。
他沒說過喜歡她,也不曾跟任何人介紹她是他的女朋友。
他就只是……跟她約會而已。
她好幾次想問他,究竟當(dāng)兩人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但話到嘴邊,總是不爭氣地縮了回去。
她忘不了,當(dāng)趙家父母誤會次子喜歡她時,曾經(jīng)那樣侮辱過她,她不認(rèn)為自己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鹱鲒w英杰的女朋友。
而且英睿以前曾經(jīng)跟她說過,他父母很早就看中歐家的大小姐歐蘊芝當(dāng)他們長媳婦了。
歐蘊芝才是英杰未來的新娘,不是她。
這件事,像銳利的針時不時刺她一下,她卻從不喊痛,在他面前,總是巧笑嫣然,如沐春風(fēng)。
直到某一天——
那天,趙英杰并沒像往常一樣來接她放學(xué),他說晚上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派對。
他沒說那個朋友是誰,她卻從英?谥信郧脗(cè)擊地打聽到,那個朋友正是歐蘊芝。
他去祝賀歐蘊芝生日……
一整天,蕭容柚情緒都很High。課堂上像好奇寶寶似的不停發(fā)問,整得老師面紅耳赤,下課后又當(dāng)眾耍寶,夸張的笑聲幾乎可以掀了天花板。
同學(xué)們都覺得她很怪,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放學(xué)打掃時,她站在桌子上擦窗戶,一個不小心踩空,整個人往后摔,幸虧一個經(jīng)過的男同學(xué)眼明手快,及時扶住她。
「小心點!妳沒事吧?」
她搖搖晃晃的站不穩(wěn),男同學(xué)見她臉色紅得不尋常,伸手摸她額頭,才發(fā)覺溫度竟然很燙。
「妳發(fā)燒了!」他驚訝地喊。
她是班上的開心果,人緣極好,一聽她生病,一大群人同時圍上來。
「妳不舒服怎么都不說呢?燒多久了?要不要去看醫(yī)生?」
「沒什么啦,只是輕微發(fā)燒而已,吃點感冒藥就好了!
「不行,看妳全身都發(fā)燙,額頭都冒汗了,走,我們帶妳去看醫(yī)生!
「不要啦。」她婉拒同學(xué)的好意。「我等下還要打工……」
「打什么工?」班上跟她最要好的女同學(xué)孫寧寧見她那么固執(zhí),忍不住要抓扛。「剛剛都差點要昏倒了!妳啊,看完醫(yī)生早點回家休息吧!」
不容她再推托,孫寧寧和另一個女同學(xué)合力攙扶她,硬是逼她到學(xué)校附近的診所看醫(yī)生。
看完醫(yī)生,拿了藥,孫寧寧問她:「對了,妳男朋友等下會來接妳吧?」
她搖頭!杆砩嫌惺隆!
「有什么事比照顧生病的女朋友還重要的?他不是有手機嗎?妳快打電話Call他來!
「沒關(guān)系,我回家睡一覺就沒事了,妳們別打擾他!
她堅持不打電話,兩個女同學(xué)也沒辦法,只得暫且先把她送回家,看著她躺下了,還是不放心。
「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打通電話給妳男朋友比較好!
「不要!钩赃^藥躺在床上,蕭容柚只覺全身無力,腦子昏沉沉的,完全無法思考。
「電話妳抄在日歷手冊上吧?」孫寧寧開始翻她背包,找電話號碼。
「不要啦,不要為難他!顾鴼庀胱柚。「今天是……歐蘊芝的生日!
「歐蘊芝?誰。俊
「他的……未婚妻!顾貞(yīng)。
「什么?未婚妻?! 」這下,兩個女同學(xué)可大大不爽了,交換憤慨的一眼!杆辛宋椿槠捱敢來追求妳?不行!這種花花公子簡直欠扁,一定要打電話叫他滾過來!」
「別這樣……」
「妳別管,容柚,睡妳的覺,我們來幫妳搞定!
兩人不許她管,事實上她也管不了了,全身疲憊得只想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才從幽幽的黑暗中醒轉(zhuǎn)過來,迷蒙地睜開眼。
映入眼底的,是一張寫滿關(guān)懷與焦慮的臉龐。
趙英杰的臉龐。
她想不到會見到他!改阍趺磥砹?」
「妳同學(xué)打電話要我來的!顾吐暯忉,伸手取下覆在她額上的毛巾,在一盆冰水里擰了擰,又放回她額頭上。
一陣涼意沁入額頭,她舒服得想嘆息。
「妳好點沒?怎么生病了也不打個電話告訴我?」他溫柔地看著她。
那樣溫柔的眼神,幾乎擰碎蕭容柚的心,她垂下眼,眼眸莫名其妙地刺痛!改阃砩嫌兄匾氖,我不想打擾你!
「有什么事比妳發(fā)燒還重要?」他溫聲責(zé)備她!笂呁瑢W(xué)說妳在學(xué)校差點暈倒了,這么嚴(yán)重也不通知我?」
她不說話。
「妳不信任我嗎?我就這么不可靠?」他嗓音發(fā)澀。
「不是的!」她倉皇抬眸!覆皇沁@樣的,英杰,我只是——」
「只是怎樣?」
她黯然望他,霧蒙蒙的眼眸緩緩泛紅!附裉焓菤W蘊芝的生日,對嗎?」
他點頭,目光變得深沉。
「是英睿告訴我的!顾齽e過眼,瞪著秋香色的枕頭。
「因為我去參加蘊芝的生日派對,所以妳才不肯打電話告訴我?」
她又不說話了。
他深思地看了她好一會兒,伸手輕輕扳過她的下巴,直視她朦朧的眼。她無助地迎視他的目光,看出他眼底的萬般柔情,胸口一痛。
「英杰,你坦白告訴我!顾僖踩滩蛔×,與其在無盡的猜疑中痛苦地沉淪,不如來個痛快的了斷——
「你到底把我當(dāng)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