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清平獨(dú)自一人悠然坐在琉璃暖閣中,他外貌清新俊逸,風(fēng)姿挺秀,由外透過琉璃看進(jìn)來,竟比外頭的景致還要宜人。
可偏殺風(fēng)景的人出現(xiàn),橫眉豎目的走進(jìn)暖閣,壞了一室的舒適和諧。
“東方清平,我不知你使了什么手段接近王上和公主,但你居心不正我很清楚,不會(huì)放任他們受你蒙騙的!”盧鴻雁進(jìn)來后,氣急敗壞的劈頭就道。
東方清平僅是淡漠的瞥他一眼,態(tài)度沉穩(wěn),什么話也沒搭。
盧鴻雁見了更惱!皷|方清平,你別一副不將本將軍放在眼里的模樣,先王早崩,王上年幼失親,這才對你產(chǎn)生了孺慕之情,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哄得王上答應(yīng)給你商權(quán),至于公主就更別癡心妄想了,公主何等精明,又何等金枝玉葉,心高氣傲如她,休想她會(huì)輕易受你所惑——”
“咦?鴻雁也在,你們聊些什么呢?”說人人至,義明日走了進(jìn)來,覺得氣氛有異,遂擰眉問。
“臣……臣……”盧鴻雁一見到她,方才正說著的話哪還能繼續(xù)說下去,只得支吾其詞。
“沒什么,盧將軍經(jīng)過,見我獨(dú)坐此處,所以與我打聲招呼!狈吹故菛|方清平出言替他解圍。
“原來如此!彼α诵。“鴻雁來得正好,我讓人熬煮了銀耳湯,你也喝一碗吧!彼,身后瓊芳端著用玉瓷盛的銀耳湯進(jìn)來。
瓊芳由玉瓷里盛了三碗的銀耳湯,端了一碗給盧鴻雁,他接過后便要喝下,抬頭竟瞧見東方清平的那碗是義明日親自端上的,而且銀耳湯剛煮好就端來,還燙著,她還吹了吹才放至他面前。
盧鴻雁瞪大眼,何曾見過嬌貴的她服侍過人?別說吹涼,就是遞雙筷子都不曾!
義明日替東方清平將湯吹涼后,往他身旁一坐,這才開始喝起自己那碗,見盧鴻雁只是捧著碗呆望未食,便道:“怎么,你也覺得燙口?那擱會(huì)再喝好了!彼耆挥X得自己幫東方清平做的事有多不尋常。
回頭見東方清平喝了兩口便皺眉,她立刻抿唇!爸懒,吃這么甜做什么,不膩嗎?瓊芳,加糖。”她喚瓊芳替他的那碗再多加一匙糖。
瓊芳加了糖后退下,義明日繼續(xù)喝自己的銀耳湯。
她喝了小半碗后擱下,又親自給他倒了杯茶!俺蕴鸩缓,一會(huì)喝杯茶當(dāng)漱口!边@事她做來順手,話也說得自然。
東方清平四平八穩(wěn)的接受,絲毫沒有感到不妥,盧鴻雁卻瞧得瞠目結(jié)舌,心火直冒。
東方清平朝他望去一眼,口氣體諒的道:“盧將軍若有事可以先請,不必耗時(shí)間陪伴。”
盧鴻雁一捏拳,站起來正要說什么,義明日居然也接口道:“是啊是啊,若忙盡管去,別在這兒耽誤時(shí)間了!
他聽了心火登時(shí)再讓一盆油給澆上去,大喝一聲!肮!”
“怎……怎么了?”她嚇一跳,抬眉望他,這才見到他滿臉火氣,但她根本不明所以。
“你與他、你與他——”他氣得說不出話。
“我與東方清平怎么了?”她不懂,好端端的他發(fā)什么脾氣?
“你們、你們……”
“我們到底如何?”她不耐煩了,完全不知他要表達(dá)什么。
“你!”
“夠了,有話不明說,你你你我我我做什么,既然說不清楚就別說了——?dú)G?東方清平,都講了,你自己帶來的袍子不夠暖,我給你送去的暖襖為什么不穿,是嫌我射日做的衣服質(zhì)地沒你八方海里東方的綢莊做得好,所以嫌棄嗎?”她話說到一半,忽然發(fā)現(xiàn)東方清平的衣著并非是自己派人送去的,立即不悅的道,壓根不在意盧鴻雁要說什么。
東方清平笑了笑。“并非嫌棄,而是忘了穿,回頭就穿上!彼麘(yīng)。
“哼,隨你愛穿不穿!”這聽起來又像在嘔氣了。
東方清平瞧了眼她鬧脾氣的樣子,笑得寵溺!拔也淮┴M不白費(fèi)了你一番工夫,聽說那款式是你的主意。”
她臉龐上淡淡飄起一抹霞光!拔业闹饕庥秩绾危瑱M豎只是興起隨意指點(diǎn)了幾處,可不是特別為你做的!彼龔(qiáng)調(diào)。
“是嗎?那便是轉(zhuǎn)送給武雄也可以了?”
她凌厲目光一掃!澳愀遥!”
“你不是說——”
“你管我說什么,敢將暖襖隨意轉(zhuǎn)贈(zèng),我先將那衣服給剪了!”
“那多浪費(fèi)?”
“那也是我的事!”
“可你已送我,怎還會(huì)是你的事?”
“東方清平,你凈會(huì)耍嘴皮子,是想氣死我嗎!”她柳眉倒豎了,氣得半死。
而他只稍睇她一眼,無塵的眼含了抹柔光,她那張揚(yáng)的怒氣轉(zhuǎn)瞬又撤去了。
“罷了,那暖襖你丟了吧!彼蜃煺f。
“不丟,明兒就穿。”他輕輕笑著,又說。
她咬咬唇,明媚的眼眸飄向桌腳,瞧似惱,可偏嘴角若有似無的往上揚(yáng)。
盧鴻雁臉色發(fā)青。這兩人……這兩人當(dāng)著他的面打情罵俏?!
他忍無可忍霍然拍桌的站起身。
聽見這拍桌聲,她再次瞥向他!澳阌衷趺戳?”
“你們——”
“別又你們我們的,大男人說話不干不脆,東方清平已經(jīng)夠溫吞了,想不到你比他還甚,好了,不用多說,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公主知道?”盧鴻雁愣住了。
“唉,你這人忠君愛國,就怕我會(huì)受人所騙,把射日給賣了,你這份忠心,我又怎會(huì)不明白呢?”她將他的行徑當(dāng)成愛國的表現(xiàn),腦袋里可沒想到其他。
他漲紅了臉!俺脊倘灰磺袨閲,但也不僅如此,臣……其實(shí)……其實(shí)也為了……”
“公主,朝鳳宮來報(bào),道二世后的私函來了,讓您去接。”瓊芳得到消息后,進(jìn)到暖閣通報(bào),正好打斷盧鴻雁想說的話。
“默默又來信了嗎?好,我這就過去!彼驳。
默默常與她通信,說些自己被冶策“欺壓”之事,但冶策以寵后聞名,這話實(shí)屬她的無病呻吟,可冶策身為帝王確實(shí)比一般人更加大男人,所以基于供他們夫妻怡情所需,自己回信時(shí)總會(huì)教默默兩招對付強(qiáng)勢男人的狠招,若受用,默默便會(huì)回以她感謝信函,這一來一往,兩人友情漸深。
這會(huì)聽聞默默又來信,當(dāng)下急著去瞧這位當(dāng)今地位最為貴重的女人又寫些什么帝后趣聞來讓她發(fā)笑了。
她迅速起身,連聲招呼也不打,哪管盧鴻雁有話未說完,匆匆離去了。
憋話憋得吐血的盧鴻雁見她就這么走了,人呆了呆,愕然至極。
“盧將軍的話下次說也可以,應(yīng)該不急著這一時(shí)吧?”仍端坐著的東方清平輕笑道。
他轉(zhuǎn)而狠狠怒視東方清平!笆遣患敝f出,但總有說出的一天,那時(shí)候本將軍要你立刻滾離射日!”
“瞧來盧將軍很不待見在下,急著趕在下離開此地!睎|方清平依舊是那處之泰然之貌,而這另一層意義是,他沒在甩他。
“東方清平,你該有自知之明,公主何等尊貴,豈是只有幾個(gè)臭錢的你高攀得上的——”
“若在下配不上公主,難道將軍就配得上嗎?”東方清平截?cái)嗨脑,冷笑反問?br />
“當(dāng)然,本將軍身負(fù)保衛(wèi)射日國土的責(zé)任,又從小與她相互扶持長大,唯有我能與她匹配!彼麡O度自信的說。
“若憑將軍之職與青梅竹馬就能般配,那射日當(dāng)不只有你一位將軍而已,而與小日一同成長的人應(yīng)該也有不少吧?這樣的話誰都能與小日匹配了?”東方清平反唇相稽。
盧鴻雁霎時(shí)啞然,接不了話。
東方清平臉色再一整,沉肅起來!霸谙氯舾遗使,有的當(dāng)不只幾個(gè)臭錢而已,在下雖非王族出身,但若真有需要,何嘗使不出王族的權(quán)勢!
“東方清平,你好狂妄!”盧鴻雁聞言喝道。
他氣度沉穩(wěn),不疾不徐再道:“在下行事向來低調(diào),不喜張揚(yáng),但你若要比權(quán)比勢,在下也只好奉陪!
“你!”他眼里投注極深的寒意。
“盧將軍好自為之吧。”東方清平投向他的眼神帶著威脅,但他竟全身一震,他原想以威嚇人,沒料到卻反被東方清平鎮(zhèn)住。
東方清平在溫文皮相下,隱藏著一股懾人之氣,平日不外放,一旦顯露即教人毛骨悚然,他心顫的往后退一步!皷|方清平,你給本將軍記住了,休想染指公主,她是我的!”撂下這話后,他有些狼狽走人。
“公子,那小子在說什么,公主的事與您何干,他憑什么向您撂話?”武雄剛走進(jìn)暖閣與離開的盧鴻雁錯(cuò)身而過,聽見盧鴻雁最后的話,不解的問。
這陣子武雄被派去調(diào)查以及張羅一些事,今日才來到射日王宮向主子復(fù)命。
東方清平凝了凝神色!斑@事你別多管,先說我要你查的事如何?”東方清平收拾起對盧鴻雁那句“她是我的”這話的怒意,自己極少強(qiáng)爭什么,但那女人可不是誰的!
武雄瞧主子神色不佳,不敢耽擱,立即道:“那敢追殺到咱們地盤的刺客,雖然已全數(shù)自盡身亡,但依他們身上的毒,小的終于查到點(diǎn)端倪了。”
“說來聽聽。”他凝神了。
“嘿嘿,回公子,那毒提煉自人參!”
“人參?”
“對,而且是射日產(chǎn)的人參!”
東方清平的瞳眸閃出一道寒光。“去,再去查毒人參的下落!”
“是!”就知道公子會(huì)再交代,武雄立即應(yīng)聲,不過,應(yīng)了聲后,他又忍不住瞄了瞄主子!肮,公主的事您還是要插手到底嗎?您自己事情都車載斗量了,公主的事不如就——呃,是,既然公子講仁義,送佛就送上天,這事咱們就攬定了……
“對了,您讓我去張羅大婚的東西已經(jīng)備妥,就等您回東方府清點(diǎn),不日就能將聘禮送至程家!碑(dāng)提到公主的事時(shí),他見到東方清平下沉的臉色,不住的抓耳搔腮,馬上改口繞至其他事上。
提起自己的婚事,東方清平清俊的臉龐微僵,神情也略顯恍惚!拔抑懒恕!彼p點(diǎn)下顎。
“還有,您的禮服綢莊也已裁制出來,就等您回去試裝了。”
他面容更顯復(fù)雜,半晌后才出聲道:“武雄,聘禮先擺著,衣服也暫且擱著,一切等我回府再議!
武雄再度搔搔耳!斑@……”一把扇子遮不住太陽,公子分明暗愛公主,可公子大婚在即,這可怎么辦才好?
他頗替公子著急,一個(gè)月后就要大婚的人了,還耗在這里不肯走,更無奈的是,自己至今還參不出公子到底打算怎么樣。
不過,自己可以確定的是,程家這門親退不得,無論如何公子到最后還是得痛下決定趕回去迎親。
武雄向主子稟報(bào)完事,走出琉璃暖閣,正準(zhǔn)備離開射日王宮時(shí),瓊芳雙臂交于胸前擋去了他的去路。
“瓊芳姑娘?”一見到她,武雄雙眉上挑,心情忽喜忽憂,這女人兇得很,但自己居然頗賤,被兇后還有點(diǎn)暈陶陶的。
瓊芳沒給他好臉色!澳愀襾恚 彼伤谎酆舐湓,扭頭逕自往前去。
瞧著她那婀娜的身姿,武雄竟傻乎乎的站在原地,顧著欣賞忘了動(dòng)。
她回身見他那垂涎相,嘴唇一撇,走回去捏了他手臂一把!斑不走!”
他這才吃痛回魂!斑@……這是要去哪?”他揉著被捏痛的地方,不滿的問。
“公主要見你,你還不快滾過去!”
“公主要見我?!為啥?”他不住心慌起來,這女人找他向來不會(huì)有好事。
瓊芳撇了撇嘴,冷瞄他一眼,令他背脊驀然竄出一道涼颼颼的陰風(fēng)。“能不去嗎……”
話未說完,他耳朵立刻被揪了起來,他忍不住痛呼!鞍パ,去,這就去,你這兇婆娘快放手!”他求饒。
“哼,那還不快點(diǎn),公主耐性不佳,去遲了,更有你受的!”瓊芳松了手,扭身又往前去了。
這回他不敢再啰唆,忙跟了過去,瓊芳一路將他領(lǐng)到朝鳳宮,他進(jìn)到殿里,義明日已半倚半靠在鳳椅上,鳳眸半閉,似正等著他。
不知怎地,這殿里明明燒著暖暖的爐火,可他卻莫名發(fā)起抖來。
“公主,您找小的?”他諂笑的問。
她眼瞼緩緩掀開,雙瞳朝他犀利看去,他立時(shí)一抖。
“其實(shí)找你過來也沒什么事,就是閑聊!彼鲇中α似饋。
她不笑還好,這一笑武雄更毛!斑@個(gè)……公主跟我能聊什么?”他小心謹(jǐn)慎的問。
“是這樣的,我與東方清平也算相識一場,我當(dāng)他是朋友,這才多關(guān)心他一些,有件事我想與你打聽打聽!彼f話口氣像是不怎么上心,又像是淡淡問起,可卻又掩不住欲蓋彌彰的在意。
“公主想打聽公子什么?”他不安的問。
她嘴角勾起一抹親切笑容!胺讲盼也磺陕犚娔闩c東方清平交談,似乎聽見……東方清平已有婚配對象,且不日就要成親了,可有這回事?”
武雄兩頰一顫!澳牨谀_了7”
她厲眼一掃,瓊芳立刻過去砸了他腦袋一記!肮魇莿偳山o東方公子送果子,這才不小心聽見一些話,什么聽壁腳,你會(huì)不會(huì)講話!”瓊芳教訓(xùn)他。
“是是是,是不小心聽見,不是偷聽!蔽湫凵s的抱著腦袋不敢反駁,只得連連稱是。
義明日臉色稍霽!盎卮鹞遥烧嬗衅涫?”她沉聲問。
“這……”
義明日精巧的眉又給蹙起,瓊芳見狀,小拳頭立即又要朝武雄送去,他忙躲開。
“好好好,我說,確有其事,下個(gè)月公子就要迎娶武林世家的千金程湘姬了!”
原本雍容斜倚的義明日一瞬間坐直身子,她本來以為只是聽錯(cuò),這下臉色大變了!昂媚銈(gè)東方清平,竟敢有未婚妻!”
她這怒氣來得急,嚇得武雄心臟沒跳出來,扶住桌腳才能撐住腿軟的自己。
“公……公主?”他沒想到義明日聽見這事竟會(huì)火成這樣。
“該死的東方清平,竟未將這件事告訴我!”她氣得掀了武雄面前的小幾。
武雄沒桌支撐,一屁股跌坐地上,一臉驚恐,就連瓊芳也沒見她生過這么大的氣,嚇得白了臉。
義明日朝著武雄戟指怒目道:“他敢欺騙我?!”
武雄寒毛倒豎。“公子只是沒主動(dòng)提,不算欺騙——”
“住口!”
“是!”他心驚膽顫,馬上聽話的閉上嘴。
“是什么是,你給我說,他為什么不提?”她怒火沖天的又要他開口。
他驚懼的喘了口氣才敢再道:“這個(gè)……公子沒想發(fā)您帖子,所以沒說。”
“混帳東西,你敢給我撒科打諢!”案上一支狼毫筆狠砸向他,墨汁抹得他滿臉黑,武雄膽都要嚇破了。
“不……不敢,我是說真的,我等難以度量公子的心思,不知他為什么沒對您提自己即將要大婚之事,但、但勉強(qiáng)一猜……想您與公子雖多有緣分,可僅也是萍水之交而已,談不上什么朋友,公子大婚這種事,自是不好勞動(dòng)您,沒說也是合情合理,公主實(shí)在沒必要發(fā)這么大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