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董孟思開門后疑惑地問:“找我有事嗎?”
馨兒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今兒個人手實在不夠,所以蘭要你將那個新來的丫頭也打扮一下,等會兒帶她到沁芳閣幫忙!
“蘭嬤嬤要她去?”董孟思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曹雨裳也怔住了,沒料到這么快就得開始‘干活’了。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事情都發(fā)生在眨眼間,簡直就像在作夢一樣。
這是夢吧?如果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這一切不過是幻象,那該有多好?
“是啊。今兒個不曉得吹什么風(fēng),將一大票富家公子少爺們?nèi)o吹上門來了,每個人身邊至少要有一、兩位姑娘加上三、四名丫鬟服侍,蘭嬤嬤忙著安排,都快累壞了!避皟簾o奈道。
“原來是這樣!倍纤键c點頭表示理解!耙粫䞍汉笪揖蛶o愁過去……對了,沁芳閣里的是哪位客人?”
馨兒笑吟吟地道:“你聽了會高興的,今兒個上門的客人中就屬他最多金也最俊俏了!
“你說的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唐少爺!”馨兒有些羨慕地道:“唐少爺出手一向很大方,你們真是太幸運了,哪像我伺候的是黃少爺,雖然黃家也是家財萬貫啦,可是黃少爺連我們都毛手毛腳,想了就令人討厭!
馨兒后面的話已經(jīng)傳不進曹雨裳耳里,光是‘唐少爺’三個字就像響雷般劈得她眼前一花。
她怎么也沒料到剛來的第一天,居然就得去服侍那個有緣無分的未婚夫……上蒼果然愛捉弄人!
“無愁、無愁!”
董孟思的聲音將她自神游之中拉了回來。
“啊?什么?”待曹雨裳回過神時,馨兒早就離開了。
“怎么發(fā)起呆來了,手腳要快,時間不多了!倍纤甲砸鹿裰姓页鲆惶滓律呀o她,一面解釋道:“這兒的丫鬟穿的都一樣,只有那些姑娘才可以隨心所欲地穿喜歡的衣裳!
曹雨裳突然心生一股抗拒,“我可以不要去嗎?”她不抱期望地問道。
叫她去服侍未婚夫飲酒作樂真是情何以堪!雖然唐宇飛一定認不出她來,可是她就是不想去。
“為什么?”董孟思一臉愕然,“你不舒服嗎?”
“不是……”話一出口,曹雨裳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大可以說是,她的確不舒服──心里不舒服,說不定就可以不用去了……唉,她怎么這么笨。
“既然不是不舒服,最好還是聽話一點,這是蘭嬤嬤的交代。如果你害怕會出錯的話,盡管放心,我會幫你的。好了,快換上吧,待會兒我替你重新梳頭、上點胭脂水粉,并告訴你一些要注意的事項!
在董孟思的催促下,曹雨裳只得乖乖聽話,現(xiàn)在的情況就像爺已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
。
身穿紫色衣衫、手捧著托盤的曹雨裳跟著董孟思來到一間廂房前,從屋里傳來絲竹管弦等樂器的聲音之外,溫言笑語聲亦不絕于耳。
“方才告訴你的都記住了吧?”臨進門前,董孟思不忘回頭問了她一次。
“嗯!笔碌饺缃癫苡晟岩仓荒茳c頭。都站在這里了,難道還能臨陣脫逃嗎?
輕輕推開門,曹雨裳按照董孟思的交代,輕移蓮步走進去,以最優(yōu)雅的姿勢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然后動作輕巧地站到一旁。
做得很好。董孟思給她一抹鼓勵的微笑。
曹雨裳輕揚唇角,算是回應(yīng)她的幫忙,然后開始暗自打量現(xiàn)場,但見兩名絕色佳麗圍繞著一名身著蘋服的男子正在談笑。
她悄悄的將視線移到那名左擁右抱的男子身上。
男子有著一副寬闊結(jié)實的胸膛、堅毅的下巴、薄而潤澤的雙唇、高挺的鼻梁、黝黑深沉的迷人眸子,以及飛揚劍眉……這些組合起來是一張她所見過最俊朗的臉龐。
不得不承認,初見到唐宇飛的剎那,她的眼睛確實為之一亮,但跟著看見他那副左擁右抱、滿面春風(fēng)的樣子,她心底不禁一陣嫌惡。
她對會流連煙花之地的男人向來沒好感,要是父母在天之靈知道唐宇飛其實是個性喜狎妓的人,應(yīng)該會很欣慰他們的婚事告吹了吧。
就在她冷眼旁觀的同時,被她在心里狠狠嘲笑的唐宇飛感覺到來自于她的不以為然目光。
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對曹雨裳的方向投以一瞥,然而這個一瞥卻令他十分驚艷。
雖然她薄施脂粉,也只是做一般丫鬟的打扮,但完全不影響她隱藏在樸素穿著下的驚人美貌,而且他一眼便看出她的氣質(zhì)與其他人不同。
沒料到那兩泓深不可測的黑潭會突然對上自己,曹雨裳慌忙垂下眼,閃躲著他探索似的眸光。但她又忍不住在心里暗罵自己沒用,干嘛怕他?明明行為不檢點的是他,她干嘛要害怕,好像做錯的人是她。
唐宇飛突如其來的沉默令兩位絕色佳麗有些不解。
“唐少爺,怎么突然不說話了?”坐在他左邊的素素柔聲問道。
“對呀,怎么了嗎?”坐在右邊的纖纖也跟著嬌聲問著。
對美女們充滿疑惑的聲音,唐宇飛卻是充耳不聞。
他霍然起身,臉上勾起一抹顛倒眾生的瀟灑笑容,舉步走近曹雨裳,好有興趣地問:“你是新來的吧?從沒見過呢,叫什么名字?”
他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低著頭的曹雨裳嚇了一大跳,不假思索的抬起水靈靈的大眼盯住他,似在確認眼前站著的是唐宇飛,又像要確定他是在同她說話。
“眼眸晶亮、眼神靈動,不錯,這樣的眼睛很適合勾引人呢。”唐宇飛微笑著說,“我差點就要以為你是在勾引我了。”
正常情況下,女人聽到這種帶著明顯挑情意味的話語,只怕骨頭都要酥了,可曹雨裳卻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的直接與大膽出乎她的意料,這男人是哪來的鬼自信?!
她心里不禁冒起一股無明火,想都沒想便回嘴道:“如果我嗤之以鼻的眼神能被你解讀成這樣,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唐宇飛眼底閃過一絲訝異,董孟思倒抽了一口氣,一旁的纖纖則是忍不住拍著桌子站起來訓(xùn)人。
“你居然敢這么跟唐少爺說話!”她的脾氣向來火爆,開口罵人也特別不客氣。
“就是嘛!你真搞不清楚狀況,唐少爺是你能這么說話的人嗎?”素素跟著附和。
曹雨裳不慌不忙地笑道:“我可以為我的行為道歉,不過沒有人喜歡被誤解,不是嗎?”
唐宇飛重新審視眼前這名損人不帶臟字的麗人,眼中明顯寫著興趣。
難得有女人投注在他身上的不是愛慕與癡迷的眼神,這點頗令他不是滋味,心里不由自主興起一股想馴服她的念頭。
百依百順,俯首貼耳的女子見多后,這樣桀驁不馴的女人他自然不顧輕易放過。
“唐少爺,您還好吧?”見他半天不吭聲,纖纖提心吊膽地問著!胺判,我已經(jīng)還人去請?zhí)m嬤嬤來教訓(xùn)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蠻丫頭了,您就別生氣了,咱們繼續(xù)飲酒聊天。”
之所以火速請來蘭嬤嬤,除了曹雨裳有關(guān)起來好好調(diào)教的必要之外,纖纖還考量到萬一唐宇飛生氣抓狂的話──畢竟他向來在女人堆里很吃得開,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踢到鐵板──有蘭在場也好安撫處理。
“就是嘛!等蘭來了,這丫頭可慘了!”素素瞇起貓般柔媚的眼睛將曹雨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冷笑道。
這丫頭還是愈快帶走愈好,因為她在唐宇飛眼中看到一抹不尋常的興趣,要是他將重心轉(zhuǎn)移到這名黃毛丫頭身上,她和纖纖可就要失寵了。
猶豫半天的董孟思終于鼓起勇氣出聲道:“唐少爺,無愁是新來的,有些規(guī)矩她還不懂,如果有冒犯與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不要同她計較!
雖然曹雨裳自覺沒做錯事,但勞煩別人出面道歉總是不好意思,正考慮要不要向唐宇飛賠罪以平息自己惹起的這場風(fēng)波疇,渾厚的聲音又響起了。
“放心,我向來不對女人生氣的,尤其是我眼中的美女!碧朴铒w朝曹雨裳眨眨眼,溫柔道。
“唐少爺果然憐香惜玉!崩w纖皮笑肉不笑地道,口氣卻帶著濃濃的醋意。
現(xiàn)場唯一笑不出來的人就是曹雨裳,她對自己力持鎮(zhèn)定沒吐出來感到相當(dāng)佩服,剛剛興起的道歉念頭也頓時煙消云散。
見到佳人極力忍耐的嫌惡表情,唐宇飛興起一股捉弄她的念頭。
只聽見他不疾不徐地宣布,“好了,沒事了,你們可以全部退下了!
“什么?!”纖纖有些愕然!拔液退厮匾彩菃幔俊
“沒錯!碧朴铒w依舊噙著好整以暇的笑,“除了她以外。”他的下巴朝某人的方向頂了下。
當(dāng)大伙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后,現(xiàn)場又是一片鴉雀無聲。
唉!董孟思在心底嘆氣。
怎么無愁一來就惹上唐少爺!雖然能獲得唐少爺?shù)摹畾J點’是許多女子的夢想,可照無愁那樣子看來是種不顧意的,既然如此,就該少說點話才是。無愁果然單純,還不明白‘得不到的愈好’這個道理,尤其是對唐少爺這種在女人堆里一向無往不利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曹雨裳杏眼圓睜,直懷疑自個兒聽錯了。
他居然以一副君臨天下的架式‘欽點’她作陪?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君臨天下的皇帝?她的眼底燃著熾烈的火焰。
“我才不要!彼攵紱]想便斷然拒絕。
眾人紛紛倒抽一口氣。
“哼!瞧她那副樣子,擺明了眼睛生在頭頂上!也不過是個丫鬟,真搞不懂她在拽什么!”素素低語,口氣十分不以為然。
她的挑撥果然惹來沉不住氣的纖纖大發(fā)嬌嗔,“她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唐少爺,到底以為自己是誰。俊
她可是蘭桂樓的紅牌,但也不敢這么同唐少爺頂嘴冒犯,那丫頭究竟算哪根蔥啊!纖纖一肚子氣。
旁漫的竊竊私語唐宇飛全置若罔聞,俊朗的臉上仍是掛著笑,口氣堅決的說:“我說了是你,就是你。”
雖然他表面鎮(zhèn)定如常,風(fēng)度翮翮如常,但他的心里受到的打擊其實不小。
‘不要’這兩個字還真是令人受傷,想他唐宇飛在女人堆中叱咤多年,幾時吃過閉門羹了?別說拒絕,只要他開口,沒有女人不欣喜若狂地順從他,可今天他居然連踢好幾次鐵板,對象還是一個新來乍到的丫頭,這口氣叫他怎么忍得下,非得整整這個不識抬舉的丫頭不可!
“如果我堅持拒絕唐少爺?shù)摹駩邸,你會強迫我嗎?”曹雨裳不畏懼的眸光直直看進他眼里,語帶挑釁地問道。
他盯著她美麗的面龐,眸光中閃過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