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原本癱軟的身子舒緩許多,趙襲也松開了手。
“呼!”歡兒忍不住重重喘了一口氣,才松開眉頭,耳后的聲音霎時又響起。
“彩陶我?guī)ё吡,若姑娘?zhí)意要拿回,明日請備妥四百六十六兩,在下可考慮出售。”
偷了別人的東西還這般大言不慚?歡兒還沒來得及罵人,又聽見這惡徒道:“至于你那一個耳光,在下他日再要你賠償!
要我賠償?歡兒當(dāng)真氣著,見這人就要帶著彩陶離去,心一急又要追上。
趙襲轉(zhuǎn)身,背對著她徐徐道:“別忘了你現(xiàn)在踏的是什么方位。”
歡兒才伸出的玉足又縮了回去。對了,陣法改過,他剛剛說了些什么……
“離位、兌位……”歡兒嘴里一邊念著,腦中一邊努力想起那混帳剛剛說過哪些話,待她心神領(lǐng)悟時,趙襲已經(jīng)走到門旁。
“站住!”
真當(dāng)她金家是什么?說來就來、要走便走?
怎料歡兒一心急,衣裳被一旁的竹棍勾住卻不知,一個跨步即聽見“嘶”的一聲,外衣瞬間被撕裂。
“啊!”她花容失色,放聲一喊。
而趙襲就在此時,順勢轉(zhuǎn)過身往門口走去。他的目光似乎刻意避開這一幕。
歡兒窘得拉緊衣裳,雙頰火紅,張口欲阻止他走,卻發(fā)不出聲。
“勸姑娘莫再大喊,要是驚動了什么人,讓人瞧見夜深人靜、孤男寡女,還衣衫不整……”
“不要再說了!”
“那你還那么大聲?”
“我……”
“明日見了。”趙襲始終背著她說話,一眼也不瞧她現(xiàn)下這般落魄樣。
他帶著彩陶翩然離去,眼雖未瞧,口卻依然不饒她。“姑娘可別著涼了。”
“你滾!”歡兒緊緊拉著衣裳,窘得口不擇言,眼睜睜地看著這惡人離去,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寂寥的深夜,歡兒懷著一顆安定不下的心,瞅著趙襲離去的背影。
。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整夜沒睡的歡兒依然無法合眼,在房里換下衣裳,躺在床上看著泛白的晨曦。
體內(nèi)那股渾厚的內(nèi)力還未散去,帶著暖意在經(jīng)脈內(nèi)游走,好似包圍住她的心。破損的衣服可以補好,但若即若離的情愫該如何厘清?
她拿著換下的衣裳發(fā)怔,想著那轉(zhuǎn)過身一眼也不瞧她的龍承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又問了自己一次,不過答案就像清晨薄霧,越想看清越是蒙眬。
“唉!”她嘆了口氣,自己原本無牽無掛、自在逍遙的日子到哪去了?
曾幾何時,竟要為了一個連真名都不知道的男子如此患得患失?
說到過日子,歡兒心中又嘆了口氣。今日要售給陳員外的彩陶早巳說好,可不能失約,而價格恰好是四百兩。
“要我用四百六十六兩買回,分明就是……”歡兒眼瞳一瞠,想起當(dāng)日,她就是用六十六兩買下手上的玉鐲。
這龍承依要自己損失六十六兩,是恰好如此?還是代表了什么?
他當(dāng)真依著圖找到那小販了?這鐲子真這么寶貝,讓他如此大費周章也要找到那人?
歡兒翻了個身,還是毫無睡意,腦海里一片混亂,心頭渾沌不明。
她知道,是龍承依攪得她思緒天翻地覆。
他三番兩次有機可乘,卻不愿落井下石,占她一點便宜,甚且刻意保持距離,
讓她咬牙切齒,卻無話可說。
但也是這一點距離,讓她心神晃蕩,坐立難安。
“到底……他是有意,還是戲弄?”她喃喃自語!八钦J(rèn)真,還是胡來?”
五行八卦深奧難懂,這人不但輕易地破解了她的陣勢,甚至還在短短的時刻內(nèi)
重新布局,他到底是什么身分、有什么背景?他有意無意地教她那些,又是何意?
他在她耳畔的喃喃之語她無法忘記,龍承依的氣息繚繞不散,久久揮之不去。
許久,天色已亮,歡兒卻昏昏睡去。
叩叩!才睡著的歡兒卻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歡兒,是娘。龍公子在外頭等你!
“龍公子……”歡兒眼睛瞇成一條線,還在睡夢中。
“龍公子說今天你要和他談個買賣!崩钤履镌陂T外說著。
“買賣?”歡兒聽到這可醒了,想起那彩陶還在他手里。
她馬上起身下床,匆忙梳洗,日上三竿了,她還沒赴陳員外的約呢。
怎么所有事情那惡徒都算得好好的?不多不少要她損失六十六兩,還片刻不差的在她要赴約前過來。
“姓龍的,你還敢來?”歡兒火氣不小,揉著惺忪睡眼往廳堂走去。
趙襲面目爽朗,精神頗佳,完全看不出昨晚曾發(fā)生何事,站在廳堂候著。
他見歡兒發(fā)絲如瀑散落在肩上,美眸半睜猶帶睡意,猶如芙蓉初開。
“打擾姑娘美夢了!奔讶朔叫眩q然儀態(tài)萬千,趙襲微微欠身,優(yōu)雅說著,也將她這般模樣記下了。
他氣度翩翩,俊朗大器,難掩渾然天成的貴氣,但歡兒就不吃他這一套。
“黃鼠狼,有話直說!眮碚卟簧疲普卟粊,這人哪次登門有好事了?
金開來見女兒又要無禮,連忙要開口阻止。
但趙襲捧起彩陶先說道:“姑娘可是不想要這彩陶了?”
“還我!”看見這東西,歡兒精神來了!安灰樀馁\!”
“姑娘可是在說自己?”
“你!”
歡兒盯著彩陶,趙襲指著玉鐲,兩人唇槍舌戰(zhàn),李月娘忙端了茶來!褒埞诱堄貌,小女生來性情刁蠻,怎么也不受教,讓您見笑了!
“娘!”歡兒氣急了。
趙襲卻不慌不忙對著李月娘道:“龍某有幸與金姑娘相識,歡兒性情特別,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佳人。”
什么百年難得一見的佳人?歡兒張大雙眸!斑@什么話?”還有,歡兒是你喊的嗎?
“在下是夸贊!
“你是把我當(dāng)古玩了嗎?”
“在下向來對古玩珍物相當(dāng)感興趣!
“你混帳!々
“不過至今收藏的古玩還沒有一個會罵人!
“我就罵你!”
“怎么姑娘愿意讓在下收藏?”
“龍承依!”
這番話不但讓歡兒落入圈套,還讓他逞了口舌之快,歡兒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這混蛋卻還沒說完!叭艄媚镌敢猓鹕姐y山在所不惜。”
“滾出去!”
“在下一片誠意,若姑娘不領(lǐng)情亦莫動怒,請先備好四百六十六兩,否則將失信于陳員外。”
“我的事犯不著你……”歡兒怒火正旺,才想起東西還在他手上。
那陳員外是得罪不起的大戶,今天無論如何得把東西交到他手上。
“等等!”歡兒低聲一呼!澳阍趺粗牢乙姷娜耸顷悊T外?”
她開始覺得不對勁,昨晚小屋中無暇細(xì)想,這惡徒怎么會知道,她要和誰做買賣、金額是多少、賣的是哪樣珍品?
趙襲勾起嘴角。“在下說過,若我真要在京城找一個人,那人無處可躲,更何況只是一宗小小的買賣!
趙襲話落,金歡兒看著他,心底莫名的不安油然而生。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話雖說得狂妄,卻見他面目平和,神態(tài)自若,語氣未有一點起伏,好似那只是一樁稀松平常的小事。
是什么樣的人敢這樣“大言不慚”?還有這樣的本事?又為何這樣的人,要三番兩次的找上她?
當(dāng)真是為了她手上的玉鐲嗎?
歡兒微微仰起螓首,想要從這人的雙眸中,找出一絲答案。